陳霧圓懵了,鐘在還是真是,能屈能伸。
他微微側臉,下颌骨流暢,眼皮很窄,斜睨着她,唇色很紅潤,鼻骨也高,室内的光投下來,自動在他臉上添了層陰影。
鐘在做這個動作沒一點下位者的感覺,甚至很像在哄人,就是一種“來來,我陪你玩玩”的感覺。
桀骜不馴中帶着寵溺,莫名地很撩人,
又開始了,陳霧圓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高一那會,鐘在的性格中好像本來就有這樣的一面,愛挑逗戲耍别人,特别鮮活。
之前礙于兩人尴尬的關系,他鮮少展示出來,今天可能他有點放松,身上這股勁才卷土重來。
陳霧圓問:“我扇了你會還手嗎?”
“不一定。”
“……”
“萬一你哭了怎麼辦?”
鐘在低笑一聲,“我把你也弄哭。”
“……”
陳霧圓也擡眼看他,燈光映在眼瞳,光線流轉,很晶瑩溫和,她直白地說:“還是算了,我下不去手,也不是想問這個。”
陳霧圓聲音很低,像有些抱歉,但字字清晰,
“我想和你說說高一的事情。”
鐘在嘴角霎時間平直,他手心緊緊扣住桌沿,為什麼要在這一刻說起從前,在他抱了她那一下之後,果然,脫敏是場錯覺。
“沒什麼好說的,聊這些是怕我這種混混纏上你?你想多了。”
“不是,”陳霧圓認真地說:“我從來沒覺得你是混混,你比大多數人都優秀,成績好,能力過人,換做是我,我自認做不到你這種地步。”
陳平何惜文再不好,在錢上從來沒虧待過她。
鐘在沒說話,這種套話他聽過太多次,由陳霧圓說出來,更顯得客氣。
他嗓音淡了些:“你想說什麼就說,我不生氣。”
陳霧圓忽然有種抓不到實質的煩躁,鐘在顯然不想聊起當年的事情,也是,他一開始的态度就很明顯。
但是——
陳霧圓定定地看了他幾秒,忽然問:“鐘在,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問題應該好回答才對,特别是對于鐘在來說,他從小就在社會上混,接觸的人也多,看人最準,但等了好一會,鐘在也沒說話。
陳霧圓重新問了一遍,鐘在籠統地說:“成績好,性格穩定,家裡有錢。”
很淺顯,陳霧圓問:“還有呢?”
鐘在垂眼一瞬,煩躁感湧上來,堵在各處的毛細血管裡,輕微的窒息感,他擡眼說道:“你問這些沒用。”
“不需要有什麼用,”陳霧圓輕柔地說:“我問問不可以?”
鐘在懶得再煩,問道:“你想聽真話?”
“嗯,真話。你說什麼都行,我不會生氣,也不會放在心上,就當是随口一聽。”
鐘在說:“樂于助人,”一定程度上。
“善良客氣,表面功夫做的好,不是貶義,”
她很少讓别人難堪,即使是高一那會對他也十分客氣,包括現在也是。
“嗯,我知道,還有嗎?”
“理智,骨子裡冷淡,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夠了嗎?”
不然也不會在高一要出國的時候寫信給他,在他和其他人之間,選擇楚榆星而不是他這位相處不久的陌生人。
總體來說,鐘在說的這些都十分客觀中肯,不算壞也稱不上多好。
陳霧圓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自己,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呢,你覺得你是什麼樣的人?”
鐘在無所謂地說:“不知道,我走路從來不看自己。”
陳霧圓也沒有強求,她思緒頓了很久,才說:“你說的沒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過去想要的不代表現在想要,其實,我一直很覺得我不該要特别多的東西,我擔心自己擁有了也不能保護好他。”
鐘在沒有揭開她看似光鮮亮麗的外表朝裡看,不然他就會發現哦,原來陳霧圓也沒這麼好。
鐘在撐在桌前,他無聲地看着陳霧圓,好像這一刻彼此認真地觀察着對方,鐘在緩緩換了口氣,說道:“陳霧圓,你會有的,我這個人看人很準,這麼多年從沒失手過,走你自己的路,将來總有一天你有能力去保護自己想要的東西,這一天不遠,我說的。”
他話說的很笃定,像某種承諾,陳霧圓點頭,問:“你知道我現在想要什麼嗎?”
鐘在單挑了下眉示意她說。
陳霧圓毫無預兆地擡手,輕輕貼了下他的臉,聲音中帶着笑意,讓人分不清是玩笑還是認真:“我想要你的,愛。”
鐘在嗤笑一聲,直起身,說:“你想得真美,想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