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師弟師妹,因自己所做的靈膳吃得開心,盧敏看得也十分愉悅。
能得到别人的肯定,終歸是一件好事。
她入道算早的,食修之路多艱辛,不比劍修和法修的武力輸出,也比不得丹修和符修的經濟回報。她修煉資質不算好,能拜入瑤真門下多多少少有幾分運氣使然,但她足夠勤奮足夠努力,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也是付出了很多心血力氣的。
她一路走到金丹中期,已是百年。
百歲的金丹放眼整個九洲,也是多如牛毛,數不勝數的,實在稱不上一聲天才,但盧敏從沒放棄過對心中道理的追求。她看着門中的這些真傳弟子們從小成長起來,才不過幾十年光景,馬上就要追上她,甚至是超越她了。
她早知自己是平庸之輩,也不羨慕他人的天賦,每個人有個人的道路和緣法,她隻希望門中這些可愛的師弟師妹們能一直堅守本心尋仙問道,她希望天衍宗能一直是九洲第一宗門,而自己也能一直待在這裡,不會再遇到兒時那個噩夢般的災荒。
“對了師姐,我嘗這藥膳似乎與往日不同,是您研制出的新配方?”宮晚華抿着湯匙,這藥中的味道比平常喝的要濃,很是不同。
“哪裡是我研制的呀,當初你這藥膳是嬌嬌想的法子,說是正好對症你的腿疾,此前你已經喝了三個療程,如今也該改換藥材,到下一個階段了。”
“怪不得,喝起來确實比平日的濃了些,說起來似有大半個月沒見到李嬌了,她最近在忙些什麼,還在山下坐診麼?”
盧敏從食盒中掏出一杯清爽的杏茶,手中一頓,眉宇間染上憂慮的愁雲,眼神有短暫的凝滞,她回想起半個月前的李嬌匆匆忙忙地拿着醫箱下山,神色多焦急驚懼,不知道去了何處,“确實有段時日未見了,可能她們醫修平日太忙了吧。”
文祺喝着盧敏遞給她的杏茶,嚼着棗泥糕,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墨色小河豚,叽裡咕噜地說,“嗯嗯,醫修好像是挺忙的呢,我看宗門坊市的醫館每次都有好幾個醫修去坐診呢。”
“說到嬌嬌,前幾日我聽師尊說,外門大比時,瑤仁師叔覺得嬌嬌是醫樂雙修的可塑之才,說是等她築基後有意收她為徒呢。回頭等嬌嬌築基後拜入内門,喊上敇兒我們幾個聚聚啊。”
“好,都聽師姐的。”宮晚華其實一向不喜歡熱鬧的場面,但如果是盧敏師姐所邀,那她是一定會去的。
方思遠端起碗,一飲而盡,抿了抿唇,似乎還在回味,“今年的外門大比我都看了,你别說,李嬌那一手琵琶彈的是真好啊,攻擊性這麼強的醫樂雙修确實很少見,也難怪瑤仁師叔動了收徒的心思,确實是好苗子,隻可惜沒進前三。嗯?對了敏敏師姐,你弟弟怎麼還在外門啊,咋了,這是要徹底駐紮外門不回碧落峰了?”
盧敏聽聞後,深深歎了口氣,眉宇間的憂愁更重,“唉,師尊當時把這敇兒放到外門,是為了讓他看看普通弟子之間競争是多麼激烈,本想着激一激他的血氣,哪承想,這渾小子背着他的酒葫蘆去做守山弟子了,在山門前整日酗酒,唉,簡直不成樣子。”
盧敏是覺得這個弟弟不争氣,當初師尊那麼看好他,結果現在整日裡不求上進,不學無術的懶散樣子,真是有失天衍宗親傳弟子的臉面。
“師姐你也不必太過憂心,福禍相依,依我看,盧敇他釀酒的本事,門中鮮少有人比得過。”
方思遠說的是實話,天底下以食入道者衆多,以酒入道也不在少數,更何況還有那酒仙酒神之說,亦有醉拳醉劍之法。
“你小子倒看得開。”
盧敏嘴角上揚,笑起來宛如一汪清泉,澄碧秀麗,眸光潋滟,她伸出一指點在方思遠眉心。
“哎呀,沒辦法嘛,我和宮晚華兩個病秧子都這樣了,再不看開點,真的道心有損,修煉不成了。師姐能不能給我再來一碗養神湯啊,實在太好喝了,我感覺我現在狀态好得很,還能再連續畫三個月的圖!”
方思遠舉起拳頭,似乎正幹勁滿滿,雙頰浮起兩朵淡淡的粉色薄霧,就連眼神也比之前清明了很多。
“你本就虛不受補,小心把自己喝死了。門中就屬你沒心沒肺。”
因最後宮晚華的這一聲打趣,幾人笑作一團,就連文祺都忍不住笑出聲打翻了盛放糕點的盤子,桂花醬做成的金色糖漿滲進了一旁的畫稿裡,看得方思遠痛心泣血,恨不得一嗓子哭出來,“哎!我的圖!白畫了!”
……
文祺這邊案件有所推進,但是谷口村的沈流塵和淩寒煙卻一籌莫展。
正當淩寒煙因為王婧那一聲姐姐疑團滿腹的時候,沈流塵已經被王村長徹底弄懵了。
他看着屋中這位垂暮之年的長輩,縱使對方年事已高但眼中仍是一片明光爍亮,聽完村長所呈報的村中之事,實在是荒唐至極,叫沈流塵不敢相信。
他伸出手拍在桌子上,就連聲音都上揚了幾分,“王伯,你是說半個月前,村前的河裡出現了邪神,你們每隔三日就要祂獻祭一個男人?不限年齡,老的少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