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在眼前,魂兒卻不在。告訴本座,你剛剛在圖謀什麼?”
淩寒煙拽緊了掌心的鍊子,紅紫色的魔氣随之攀附在沈流塵的頸間,緊緊箍着那皙白的脖頸,脆弱不堪的爐鼎眼中盛滿了淚花,轉順便開口求饒,“殿下恕罪,阿陳知錯了。”
沈流塵裝作讨饒的模樣眨了眨睫羽,他一貫會伏低做小,懂得審時度勢。
可淩寒煙卻不領這份情,“知錯了?那你可知自己錯在何處?”
“阿陳錯在不該心不在焉,應當,應當處處以殿下為先,伺候好殿下。”
沈流塵狀若乖巧地說出這話,卻換來淩寒煙更加用力地掐着他的脖子,顯然并不滿意,“你果然還是不知錯,在本座身邊多日,總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淩寒煙真是痛恨沈流塵這種時時刻刻有所隐瞞的樣子,哪怕人在身側,心卻還處處算計着不肯停歇。一想到沈流塵說不定在密謀着逃跑,他就怒火中燒。這可惡的劍修實在是沒良心,他幽冥哪裡就比不得天衍宗了,在自己身邊做一個爐鼎,難道就這麼恥辱不堪?
“殿下,阿陳并非如此,我心悅殿下,怎來的口是心非呢。”
沈流塵那雙如墨般的眼眸閃着熒光,漂亮的像是一對兒來自瓊樓玉宇的琉璃光珠,神采奕奕柔腸百轉。
淩寒煙望着這樣的一雙眼睛,燒心反胃,越看越怒,他手中力道不減,似是要掐死這個負心薄義的僞善之君。
沈流塵看到淩寒煙眼中的兇狠,眼前的一切突然覺得熟悉,和記憶中在臨江郡的那一晚重疊起來。
就連下一秒淩寒煙口中吐露出的話語,也和當時如出一轍。
沈流塵聽見魔修絲毫不掩飾言語中的兇惡,“你知道孤最讨厭你什麼嗎。”
天一樓外的雨已經停了,烏雲散去,露出一片明月,和十年前一樣,夜風吹水,江河悠悠。
隻不過如今卻沒有那碧江滔滔的浮生河水,變成了沈流塵心中靜谧流淌的愛\YU之河。
可天底下還是同一片明月,沈流塵望着淩寒煙,窗戶外的月光打在魔修的發梢,清輝像是一層薄紗,襯得淩寒煙柔和聖潔,像是月宮婵娟。
可婵娟說出的話實在是令人心痛,他說,“本座最恨你這雙眼睛。”
沈流塵心中的江上月墜落天宮,沉入河水,随波逐流。
淩寒煙眼中的光比那高懸的彎月還要寒涼,看得沈流塵心驚膽戰,惴惴不安。
“殿下恨我的眼睛,是因為這雙眸子最相似您心中割舍不下的摯愛麼。”
沈流塵吃味地說出這句話,剛一出口便後悔了,自己何故與素未謀面的陌生之人争長競短,魔修又怎會有真情,淩寒煙愛誰恨誰,又與自己何幹呢。
劍修心中懊惱,可酸意卻比悔意更甚。
淩寒煙覺得有意思的很,他拇指貼在劍修的下唇,指甲輕柔地碾過沈流塵的唇峰,說出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話,“何止是相似啊。”
沈流塵的視線越過魔修,平靜地望着窗外的孤月,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報複之怨,憑什麼自己要成為别人的替身。
淩寒煙又究竟對誰念念不忘,竟心甘情願雌伏在他人身下。
好奇和嫉妒燒得沈流塵魂不守舍,似乎要發瘋發狂,于是他頭腦發熱,想出一個昏招。
他久違的想起一個“夥伴”,谷口一役之後,他們已經多年未見。
魔修的不擇手段,劍修早已心領神會,如今也有樣學樣得演上一場無中生有的荒唐戲碼。
他傳音道,“系統,你還在麼。幫我,這該死的魔修要對我痛下殺手了,我又該如何殺了他。”
沈流塵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挑,他目不轉睛的盯着淩寒煙,生怕錯過眼前之人的表情。
他聽見自己靈台内響起一陣平靜之音,和他這十年間斷斷續續聽到的回響一樣,沒有任何波瀾起伏,像是寒潭之水,冰涼得吓人。
【宿主,好久不見。】
“确實很久,你這一走,便是十年。”
沈流塵被魔修掐得呼吸不上來,缺氧的窒息感令他頭暈目眩,分不清是恨意還是思念,他渾渾噩噩得回話,似是要對着系統訴說出自己對淩寒煙的思念之情。
【十年,我一直都在。】
說完這句,淩寒煙便立刻松手,袖子用力一揮,隻見沈流塵暈倒在榻邊,不省人事。
沈流塵的這步棋,确實足夠驚心動魄,凍得淩寒煙全身發涼,抖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