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串文字落在眼裡，熟悉又陌生。看到末尾時，他的目光已冷極。沉默一瞬後，他在手機上回複道：

【給我一個結束的理由。】

理由？宋知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安靜了一瞬，似在沉思，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我這邊出了一些事情，如果你跟我走得近，可能會受到影響，所以我想我們還是不要繼續下去了。】

陸秋白看完消息，打開那個許久未動的app，而後點進關注的唯一一個賬号。

各種難聽的謾罵在評論區下面發酵，是他從未想過的難聽。

所以被罵成這樣，她還在擔心他會受影響？

陸秋白退出屏幕，回到微信，徑直給她打了個語音電話過去。

鈴聲一陣又一陣地放着，宋知意想接又不敢接，她怕自己接了會反悔，索性将手機的靜音鍵打開。

許久過去，電話始終未接通。

陸秋白看着對話框裡顯示的一個又一個“對方無應答”，眸光微動，徑直打開門，往宋知意家去。走到門口，他打開微信，給她發消息。

【宋知意，既然你不想接電話，那我們就面談。如果你拒絕面談，那就永遠别想結束。】

消息發過去，他重重按了兩下門鈴。

宋知意看到他發過來的信息，又聽到門鈴聲一陣接着一陣，遲疑一瞬，拖着沉重步子走向門邊，擰開門把手。

門外，陸秋白眸光幽暗，臉色沉得可怕。見門打開些許，他立即将手掌卡在縫隙裡，往外拉，往前走兩步，而後利落地将門關上。

陸秋白将宋知意困于牆角，直勾勾地盯着她，冷聲問道：“想結束？”

宋知意擡眸看着陸秋白散發着寒意的眼睛，鼻子又開始發酸，不敢出聲，隻能點頭應是。

陸秋白見她的眼眶和鼻尖泛紅，心忽的陷下去一些，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宋知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宋知意感受到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心裡卻越發難受，淚珠子從眼角溢出，止也止不住，漸漸的，輕聲抽泣起來。

陸秋白沒見過宋知意哭，下意識伸手去擦她的眼淚，卻發現眼淚越擦越多，索性将她一把摟進懷裡。

“哭出來，會舒服一些。”

宋知意聽到這句，淚水像是開了閘，滾滾而下，雙手不自覺地摟住他的後腰，将頭埋在他胸口。

淚水逐漸浸透衣服，沾濕他的皮膚，燙得他胸腔處生疼。

許久過後，她才擡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退開一些，卻又被摟得更緊。

“陸秋白，你能不能先放開我一下？我想喝水。”

陸秋白聞聲，退開些許，見她往前走，默默跟上。

“你要不要喝？”宋知意從冰箱裡抽出兩瓶汽水，直直地看着陸秋白問道。

哭過之後，宋知意本就清亮烏黑的眼睛越發黑亮清澈，還蒙着水霧，加之泛紅的鼻尖，清晰的淚痕和微亂的頭發。

此時此刻，在陸秋白眼裡，她可憐至極，又可愛至極。

“好。”他輕聲應道。

宋知意走過來，将其中一瓶汽水遞給他。見他接過，她便很快擰開汽水瓶蓋，微微擡頭，将汽水直往肚子裡灌，喉間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冰涼的汽水讓她緩和不少。

接着，她将汽水往沙發前的小桌上一放，坐到陸秋白對面，輕聲道：“陸秋白，其實我還有個名義上的父親。”

說完這話，她自己都笑了。誰沒有父親？

“我知道。”陸秋白認真地回道。

宋知意以前從來沒有提過“父親”這兩個字，稱呼母親也是“宋女士”，可想而知她跟自己的父親關系并不好，甚至是很差。

宋知意感受到陸秋白眼裡的專注，收了笑意，神色逐漸認真起來。

“在我剛剛上高中的時候，他突然提出跟我媽離婚。因為他出軌了，還讓那個女人懷孕了，并且懷的是個男孩。而他想要男孩，一直都很想要。我媽媽身體不好，生了我之後，就不能再生了，所以他就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你知道嗎？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厭惡自己的性别。因為之前從來沒有人當面對我的性别表示過不滿，包括他。

我那時候總覺得他們離婚是我造成的，天天跑到他工作的地方去找他，想求他跟我媽複婚，他每次看見我就躲着不出來。有一次，我悄悄藏在旁邊，可算把他逮住了，結果他說我是賠錢貨，讓我滾，從那兒以後我就再沒有見過他。”

宋知意試圖将那些不太美好的過去輕描淡寫。

陸秋白伸手捉住她的手，緊緊握住，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

“宋知意，你不是他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