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蓮半拖半拽地把南薇語請到了瑞香院。
此刻,秦氏剛剛閑下來呷了口茶。
擡眼見到南薇語的身影,她放下茶盞就立起身來相迎。
“阿語快過來坐。”
她攜了南薇語的手,親切得俨然親生母女。
南薇語不好推脫,隻好坐在她身側。
“今兒太子殿下來給老爺子祝壽,阿昭都沒顧得上你,你可千萬别怪他。”
南薇語用笑來掩飾自己訝異的表情,“嬸嬸言重了。”
秦氏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和阿昭自小一起長大,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聽到“青梅竹馬”四個字,南薇語心頭警鈴大作。
“一晃眼你們也都到了該成婚的年紀,嬸嬸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她目光灼熱地落在南薇語的臉上,唬得南薇語當即想要逃卻沒法逃,一時如坐針氈。
思量過後的南薇語打算先下手為強,故作聽不懂秦氏話裡有話,笑言道:“嬸嬸放心,我和阿昭就算各自成家了也還如兄妹一般。”
“兄妹?”秦氏大感意外。
本就存了要撮合二人的心思,她隻當小姑娘臉皮薄,“阿昭他都同我說了,他把你當做最親密的人,也不知你是個什麼想法?”
南薇語大窘,卻深知楚雲昭絕不會說這樣的話,怕一切都隻是秦氏的一廂情願,隻是面對秦氏重重壓迫下的追問,南薇語又該如何回應?
想到曾經的自己面對楚雲昭婉拒的理由從大驚失色到尴尬難堪,南薇語生出捉弄對方的心思。
“阿昭他真的這樣說嗎?”她眼裡閃着雀躍之光,将秦氏都給騙了去。
“嬸嬸怎會騙你?”秦氏安慰着她的小女兒情思。
南薇語眼裡的星光轉瞬即逝,她微微垂眸,秾密纖長的睫羽在眸底落下剪影。
“可是阿昭他已經拒絕我了。”
她聲色哀婉落寞,一副表白被拒的黯然神傷令見者動容。
秦氏怔住,急道:“為何?”
南薇語擡眼,眸中恰似烏雲蔽月驟雨将至,唬得秦氏慌忙解釋。
“嬸嬸是想問阿昭有沒有說是什麼緣故?”
“阿昭隻說把我當妹妹看待,我這才死了心。”南薇語低低歎氣。
“強扭的瓜不甜,嬸嬸你也别逼阿昭。”
見她如此體貼細緻,秦氏心中無比熨帖,可轉念想到兒子就這麼辜負了南薇語,又氣不打一處來。
她好言好語地勸慰南薇語一番,才舍得放南薇語離開。
出了瑞香院,已到了開席的時辰。
筵上,楚明江和表兄郝登星等人與楚雲昭同席。
楚老爺子離席後,年輕人輕松自在許多,玩起了現下時興的傳花令。
那廂,南薇語環顧一圈都未見到郝弄雨的身影,遂向采月囑咐了一句。
“阿語在忙什麼?”宋知瀾溫聲問她。
“沒什麼。”
南薇語一直關注着郝望月的動靜,正回着話,轉眼見到郝望月起身離席,她對宋知瀾告知一聲不動聲色地跟了過去。
一路跟随郝望月到了内院。
行至回廊處迎面遇上了順意。
“大小姐。”她垂首躬身行禮。
“二小姐呢?”郝望月詢問道。
“二小姐落水着了涼還在客房歇息,姑奶奶讓奴婢來領大小姐過去。”她低眉順眼地回答。
郝望月不疑有他,點點頭随順意離開。
躲在拐角處的南薇語看着二人走遠方放輕腳步追了上去。
至客院外,南薇語沒有跟着進入,正狐疑之間,就見順意獨自一人走出月亮門,也不知是否做賊心虛,她四下看顧一眼,才故作鎮定地走遠。
南薇語好奇極了,匆匆跟了過去。
她藏匿在假山背後,一眨不眨地盯着客院的入口。
肩上忽讓人拍了下,吓得她一顆心險些要從嗓子裡跳出去。
正擔憂自己被人發現,身後之人開了腔。
“小姐?”
是采月的聲音。
原來是虛驚一場,南薇語回頭低聲怨道:“你知不知人吓人是會吓死人的?”
說着手掌輕拍着自己砰砰亂跳的胸脯。
采月一臉歉疚,“奴婢一直在這裡盯着,遠遠地瞧見小姐跟過來這才想着跟小姐打個招呼。”
“郝弄雨在裡面?”南薇語不用猜也料得到。
采月點點頭。
主仆二人說話間,來的方向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藏匿好身影後,南薇語循聲望去。
見到飲醉酒的楚雲昭由下人攙扶着往院子裡走,南薇語瞪直了眼。
暗惱她明明已經告誡過楚雲昭,對方卻不把她的話放心上。
這會子,南薇語真想不管他,就讓他被人算計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