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被毒蛇咬住不松口,哪怕傷口已經腫脹泛黑,男人依舊面不改色,端盆的手連松都不帶松一下的。
渾濁的眸子盯着手上挂着的毒蛇看了半天,然後擡眸,看向從洞外走進的俊美青年。
“這是你的蛇。”沙啞的聲音波瀾不驚,像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沒有任何含義。
宋延目光一直注視着一動不動的江念安,見對方還會眨眼,無聲松了口氣,又看對方還在滴血的手心,心頭又是一緊。
到底還是來晚了一步......
目光移向端着盆的面具男身上,宋延眉心一簇,上下打量着對方。
長相平平、衣着平平,怎麼看都像是普普通通的山野樵夫。
面具男卻絲毫不慌,不緊不慢地将盛着鲛人血的銅盆放在桌上,這才伸手将腕上的毒蛇扯下,随手丢到一旁。
傷口滲出黑色的血液,但是男人也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直接伸手按在腫脹的傷口處,硬生生地将裡面的毒血擠了出來。
黑血落地,開出一朵朵的黑色花朵。
宋延蹙眉,注意到傷口處的墨色并沒有蔓延全身,隻是頑強地盤踞在手腕處,當然,也沒那麼容易被男人擠出毒血。
“咦?”
男人意外地擡起手腕打量着傷口,半晌兒後擡眼看了看地上的毒蛇,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俊美青年:“你的蛇很有意思。”
像是附骨之疽,普通方式根本消不幹淨。
宋延挑眉,滿含深意地看向對方:“還有更有意思的。”
男人歪了歪頭,表情有些不解,黝黑的眸子又落在手腕之上。
不遠處,白奇洛盯着地上的長蛇,眨了眨眼睛,腳下研磨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目光似是驚喜又似是懷疑地看向莫名闖入的俊美青年。
“嘶嘶——”
墨綠色的長蛇遊走在洞内,模樣看起來異常的亢奮,一雙黑豆大的眼睛,緊緊盯着眼前龐大的獵物,時不時地吐着鮮紅的信子。
宋延大步走到江念安身邊,看了眼對方手上的傷口,皺緊了眉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打開,白色的粉末灑在傷口上,瞬間鼓起泡沫狀。
江念安安靜垂眸,眸中依舊盛着一汪委屈的泉水,不停地往下垂落。
宋延用手帕擦拭輕輕擦拭着傷口,處理的差不多了,這才撕下裡衣一角,簡單包紮一下。
“你......”宋延還想問對方怎麼一句話不說,卻見貌美驕矜的公主盯着他無聲落淚,看起來委屈又可憐的。
“宋延,我動不了了......”
聽着對方哽咽的嗓音,他皺緊眉頭,起身回頭,覺得還是得先解決掉眼前這個麻煩比較好。
面具男皺眉看着逐漸麻木的左手,又從抽屜裡取出銀針放毒血,可惜卻是治标不治本,他又把目光放在架子上的木盒裡。
白奇洛坐在角落裡不敢動彈,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那條墨綠色的長蛇。
“奇怪......”面具男喃喃自語,嘴角悄無聲息地滑落一抹黑色。
“解藥呢?”宋延表情沉靜,看着對方嘴角的血迹,眸光微動,居然現在才發作?
面具男沒有理會宋延的詢問,反而滿臉疑惑地看向地上的長蛇:“這是什麼蛇毒?”
“不應該啊......”面具男喃喃自語,眼角餘光看見桌上的銅盆,目光一頓,擡步走去:“鲛人血...鲛人血一定有用......”
宋延:“......”
哈?當他不存在?
他看了眼坐着的江念安,低聲問道:“這人腦子有病?還是耳朵聽見?”
白奇洛聞聲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巴,可惜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能失落地閉嘴。
江念安吸了吸鼻子,她也覺得對方腦子不正常,可惜這會兒不想說話,隻能淚眼模糊地看向宋延。
一時間,山洞内仿佛隻有宋延一個正常人。
哦,還有一條正常蛇。
思思找準機會,又對着男人的小腿來了一口,蛇身盤旋纏繞,咬住便打死也撒口。
面具男垂眸,一雙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麻煩。”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藥粉,對着纏在腿上的蛇便撒了下去。
一部分藥粉沾染到腿上的傷口,瞬間發出‘呲呲’聲響,血迹染紅褲腳。
而腿上挂着的長蛇,卻分毫無恙。
“咦?”
這是男人第二次驚訝了。
宋延張了張嘴,見此一幕,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百毒難侵,善用毒藥。
不是毒師,便是毒醫。
隻是可惜,思思可不是普通毒蛇。
不想理會腦子有問題的毒人,宋延自顧自地在洞内翻找着。
可惜他的蠱術一般,就連醫毒之道,也是一知半解。
面對架子上、抽屜内的各種腰包,他最多能認出哪些有毒,哪些是無毒,并不知曉其中作用。
“啧。”宋延看的頭暈目眩,已經在思考要不要鲨了兩人,直接帶着江念安去找大夫了。
忽然,衣角被人扯了扯。
宋延冷冷地垂眸,是個小孩,年歲不大,看着十幾歲的樣子,瘦瘦小小的,一身不算幹淨的粗布麻衣,臉上倒是白淨,一雙眼睛又大又圓。
對方指了指其中一個藥包,又指了指不遠處的鲛人,沒有說話,像是個小啞巴。
宋延挑眉,将對方指着的腰包拿出來,打開看了看,白色粉末狀,中間還夾雜着草藥的顆粒,又低頭聞了聞。
不是毒藥,吃不死人。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
“去倒點水。”宋延理直氣壯地指使着面具男的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