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跟班白奇洛眨了眨眼,聽話地跑去拿碗倒水。
宋延拿着藥包看向書桌旁的面具男,突然皺了皺眉。
一時不察,這人居然端着銅盆飲起了裡面的血液,咕嘟咕嘟——
豔麗的紅色順着嘴角流下,場面看起來詭異無比。
再看江念安,臉色發白,已經閉上眼睛不忍直視了。
宋延:“......”
這人可真是有病啊!
“沒有用......”
看着手臂上依舊在蔓延的異常色彩,男人垂了垂眸,将銅盆丢在地上。
咣當——
盆中剩餘鮮血散落一地,卻已經無人在意。
白奇洛端碗的手一抖,膽怯地看了面具男一眼,然後連忙小跑着走到宋延身邊,将水遞過去。
宋延看了白奇洛一眼,垂眸将藥包裡的粉末倒了一點進水裡,晃了晃,然後遞給白奇洛,眸光沉靜:“你喝。”
白奇洛一愣,看看宋延,又看看眼前參了藥的水,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角。
對方并不信任他。
雖然心底委屈,但白奇洛還是端起這碗水,一口飲了下去。
宋延安靜地看着這一幕,直到白奇洛喝完整碗藥水後,依舊面不改色,沒有丁點反應,這才擡步,親自拿着碗舀了一碗清水。
身體麻木僵硬,但是内裡器官還能維持吞咽功能。
江念安擡眼看着宋延将藥水端過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距離很近,江念安甚至能看清對方根根分明的睫毛,又細又長又密,若隐若現地遮住了那雙明亮又潇灑的眸子。
沉着臉的宋延,看起來比平時沉穩可靠許多,給人一種可以放心依靠的感覺,讓人怦然心動。
些許藥水順着嘴角滑落,宋延眼疾手快地用袖子輕拭,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在擦拭什麼貴重瓷器。
江念安輕輕擡眼,眸光潺潺地看向對方。
“感覺如何?能動了嗎?”宋延掀了掀眼簾,輕聲問着。
江念安垂了垂眸,感受着身體的麻木感在漸漸褪去,遲疑說道:“現在還不行......不過有感覺了。”
身後,面具男頹廢地坐在箱子上,低頭看着手上的黑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奇洛看着旁若無人的兩人,抿了抿嘴角,目光飄到面具男身上,警惕對方的一舉一動。
忽然,面具男動了。
白奇洛一愣,連忙扯了扯宋延的衣角。
小心身後啊!
面對白奇洛的緊張,宋延回頭看了一眼,面具男依舊坐在箱子上,隻是此刻擡頭看向了白奇洛,又看了看宋延,像是明白了什麼,自言自語地說道:“原來是蠱毒啊......”
“我就知道,我的運氣從來沒有那麼好過。”
随着一聲歎息落下,男人似是痛苦地彎了彎腰,一口噴出一大口黑血。
白奇洛倒吸一口涼氣,吓得瞪大了雙眼。
宋延蹙眉,手指微動。
這人...怎麼像是快要死了?
漂亮的眸子瞬間瞪得極大,想看又不敢看的,隻能一下又一下往那邊瞟一眼,眼底滿是好奇與畏懼。
江念安心下狐疑,嘗試般動了動手指,眼底滑過一抹異彩。
她可以動了。
思思身上還沾着白色的粉末,就像爬到宋延身上,宋延有些嫌棄地動了動腳尖,将靠近的思思挑飛半米遠。
細長的蛇身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沾了一身泥土,蛇首高高揚起,看向宋延的綠豆眼裡滿是怒火。
“你叫什麼名字?”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面具男身上那股子麻木氣息散去不少,眼底也有了微光。
像是即将燃盡的火焰,僅剩下最後一點稀疏火光。
宋延一頓,擡眼瞥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面具男也不在意,隻是緩慢地打量着對方,嗓音沙啞地說道:“你是苗疆人吧。”
這句話并不是詢問,而是笃定。
宋延挑眉,不點頭,也不搖頭。
“會玩蠱毒,那就不是普通的苗疆人。”面具男垂了垂眸子,看着自己滿是傷疤的雙手,頗有幾分怅然地說道:“唉,本來就沒有多少時日了......落在蠱毒上,倒也不算憋屈。”
說着,他又瞥了一眼躲在宋延身後的白奇洛身上:“你小子運氣倒是不錯。”
白奇洛怯怯地縮了縮脖子,沒敢看對方。
“還有......”黑沉的眸光又落在貌美的鲛人身上,可惜下一秒,視線便被俊美青年擋住。
面具男嗤笑一聲,身體往後靠在牆上:“傳說果然都是騙人的,什麼的長生不老?什麼包治百病?全都是放屁。”
江念安握了握拳頭,還有些發麻,但起碼能感受到肢體的存在,她僵硬地動了動脖子,覺得自己像是木頭做的人偶,一舉一動都很僵硬。
聽見面具男的叫罵,也隻是撇了撇嘴角,本來就沒用啊!
她隻是個混血人魚!半點能力都沒有!
身前青年的身形并不壯碩,隻能說修長筆挺、勻稱高挑,但是擋在她面前的樣子,卻異常的高大可靠。
江念安擡手拽住對方的衣角,狗狗祟祟地探出一雙眼睛繼續觀察。
宋延頓了下,輕輕側了側頭,眼底滑過一抹笑意。
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