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山路上,塵土飛揚,來時悠閑的馬車,此刻急速返程。
車廂内,江念安面色潮紅,雙眉微蹙,斜斜地靠在雙玉肩膀上,有氣無力地垂眸盯着不停搖晃的桌面,看了一會兒,又默默阖上了眼睛。
頭暈。
倒也不是特别難受,隻是有些乏力,身體在燥熱......
這是染上風寒了?
江念安心中也極其迷惑。
雙玉緊抿嘴角,用濕帕子為江念安降溫。
自從幼年時化為鲛人,殿下便格外耐寒,已經許久沒有感染風寒了。
莫不是山上的湖水有問題?
百思不得其解,雙玉隻能暗自祈禱馬車再跑快一些。
駕車的宋延面色嚴肅,一襲黑袍獵獵作響,眉眼之間滿是焦灼之意。
手中長鞭一抽,馬兒嘶鳴,如離弦之箭一般朝着山下沖去。
終于,熟悉的城鎮映入眼簾。
宋延松了口氣,抄着近路直奔巫王宮而去。
寝殿内,胡子花白的老苗醫早已等候多時,裴青眉心緊蹙站在一旁,墨色的星眸緊緊盯着宮殿大門的方向,直到聽見馬兒的嘶鳴聲,這才松了口氣。
他提前快馬下山,就是為了此刻早做準備。
“大夫呢?”
宋延抱着裹着嚴嚴實實的江念安大步而來,面上滿是冷色。
“這裡。”裴青連忙扯着老大夫跟上宋延的步伐。
“哎哎哎——”
胡子花白的大夫腿腳本不好,被裴青這麼沒輕沒重的一拉,差點踉跄跌倒,幸虧被後來的雙玉扶了一把,這才勉強站穩。
“沒事兒吧?”雙玉目光還看着前方,嘴裡關切了一句。
“莫得事兒噻...這後生仔真是......”老大夫搖了搖頭,目光沒好氣兒地瞪了裴青一眼,看樣子似乎對裴青很是不滿。
雙玉張了張嘴,收回目光無奈地看了裴青一眼。
對方也是非常無語,冷着臉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想把人扛起來走。
心下歎氣,眼下還是殿下的事情要緊,她忽略大夫的抱怨,趕緊攙着對方走快些:“病情不等人,大夫再快些吧。”
知道她們着急,老大夫也沒再拿喬,隻能無奈搖頭,盡量配合對方的步伐加快速度。
輕薄的簾幕垂下,老苗醫坐在蘭凳上,閉着眼睛感受着脈搏的跳動,片刻後,他緩緩睜眼,狐疑般瞥了眼簾幕後。
這脈象怎麼......
“大夫?”宋延見老苗醫表情不對,也跟着蹙緊了眉心:“可是有何不妥?”
一旁候着的雙玉和裴青也看了過來,目光中滿是擔憂。
被幾人注視着,老苗醫有些磨不開面,他猶豫地看了眼簾幕後,糾結片刻,這才重新組織語言,緩緩說道:“看症狀,與風寒相似......但是看脈象,興奮有力......并不似風寒患者那般虛弱無力......”
老大夫摸着胡子說着雲裡霧裡的,雙玉一頭霧水地和裴青相視一眼。
所以這到底是不是風寒?
宋延蹙緊了眉心,擔憂般看了眼簾幕後,沉聲道:“那依大夫所想,該如何治療?”
大夫沒好氣地看了宋延一眼,仿佛在看一根木頭樁子,滿眼都是在說:朽木不可雕也。
他歎了口氣,耐心解釋道:“以我所見,這并非風寒,反而更像是中了春藥。”
“啊?!”雙玉第一個驚訝出聲,就連裴青也面露訝然之色。
“不可能!”宋延驚訝一瞬,便立馬皺眉反駁。
殿下整日和他們同吃同住,怎麼可能會中藥?還是春藥!
除非......
等等!
春藥?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宋延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簾幕後。
不會吧......
“對啊對啊!”雙玉不知宋延心中所想,隻是覺得大夫的診斷過于荒謬,他們今天并沒有吃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又怎麼會中那種藥物?
大夫搖了搖頭,面上表情平靜,像是早就知道他們的反應一般。
他歎了口氣,動作緩慢地拉過随身藥箱開始翻找藥材:“脈象乃氣血上湧之象,陽氣亢盛......而風寒脈象虛而浮,這點我還是分得清的。”
“不過依老夫觀察,外用藥物隻能緩解壓制......多的隻能靠自己度過。”老大夫将包好的藥遞給雙玉,随後起筆開始寫藥方:“來的匆忙,沒帶太多藥,這一副先吃着,我寫個方子,到時候可以自己去抓。”
雙玉捧着手裡的藥包隻覺得十分燙手,她無措地看了看裴青,又看了看宋延。
可惜前者不懂号脈問診,也是一頭霧水,而後者,似乎是在發呆?
這......
這怎麼是中春藥啊......
“行了,方子收好了啊。”老大夫任務完成,撐着腿緩緩站起,将藥方遞給雙玉,嘴裡還在碎碎念着:“不是什麼大病,哪怕不吃藥,自己也能緩過來,隻是需要忍一忍......”
雙玉一手藥方,一手藥包的,欲哭無淚地看了看不說話的兩人。
這倆男人真是!
不中用!
她緩緩吐了口氣,将藥包遞給裴青,低聲囑咐:“先去煮藥吧,我去送送大夫。”
順便再問問巫王宮裡有沒有可以抓藥的地方。
裴青點了點頭,拎着藥包快步走了出去。
雙玉看了眼還在發愣的宋延,又擔憂地看了眼簾幕,一咬牙,還是小跑着跟上了大夫的腳步。
直到腳步聲逐漸遠離,一雙素手這才将簾幕悄悄掀開一角。
江念安看了眼無人的大門口,又擡眼瞥了眼宋延,也有些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雙玉和裴青不知道,但是宋延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那本書......
不會是真的吧?
“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