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開口,相視一眼後,又雙雙不自在地看向一旁。
平複一下躁動的心跳,宋延理了理思路,這才重新開口說道:“中藥不太可能,如果真是書中提到的成年期......”
他舔了舔嘴角,雖然知道現在是趁虛而入最好的時機,但還是咬牙說道:“反正不會有生命危險,殿下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
“雖然有些難熬,但是隻要熬過去了,殿下擔心的所有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
宋延說的問題,是江念安的雙腿。
從江都來到苗疆,目的就是為了解蠱恢複雙腿,誰知道蠱毒居然是一場笑話,就連雙腿變不回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若真如書中所言,是因為成年期即将到來的緣故,那麼等江念安熬過了現在的成年期,鲛人尾自然而然的便會恢複成雙腿。
到了那個時候,殿下是想回江都,還是去哪裡......
都随對方心意了。
宋延抿了抿嘴角,眼中閃過一絲暗色。
床上的江念安看着宋延沒有說話。
本以為那本雜記隻是胡編亂述的,沒想到成年期真的到來了。
那麼下一句,需與人□□......
她抿了抿嘴角,臉頰微紅,目光也不自在地看向地面。
其實......也不是不行......
還不等江念安緩解心頭的羞澀之意,殿外便有腳步聲傳來。
江念安攥緊了簾幕一角,擡眼望去,就連宋延,也目光不善地看了過去。
剛踏進殿門的白息:“???”
都看他幹嘛?
腳步一頓,但是很快,年輕沉穩的現任苗疆巫王便面不改色地走了過來:“聽說有人病了?”
說着,他看了眼床上的江念安,見對方面色酡紅,但是精神氣還在,便知道沒有大礙。
心下松了口氣,但是随之而來,又有些猶豫要不要将手裡剛得到的消息說出來。
白息面色不變,隻是食指不自覺地點動着衣角,像是在思考。
“......沒什麼大礙。”宋延猶豫着沒把大夫的診斷脫口而出,他看了眼舅舅,目光在對方手上一頓,擡眼道:“舅舅找我?”
白息面無表情地看了宋延一眼,又瞥了眼床上的江念安,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宋延蹙了蹙眉,眼角餘光瞥了床上的江念安一眼,直覺告訴他,舅舅即将要說的事情,也許跟殿下有關。
他抿了抿嘴角,眸光微動:“殿下稍等,我去去就回。”
江念安眨了眨眼睛,看着宋延點了點頭。
白息看了兩人一眼,眉梢微動,這是......成了?
轉身的宋延接收到白息的目光,腳步一頓,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
這眼神......
不對勁。
白息眨了眨眼,擡腳跟上宋延,緩步離開寝殿。
“什麼?”
一刻鐘後,宋延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息,眉眼間滿是震驚和凝重。
比起宋延,白息就淡定了許多。
他漫不經心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啟唇道:“這麼驚訝做什麼?你從金陵趕往江都,不就是因為這事兒?”
聽到白息的話,宋延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目光沉靜地盯着不知何時探進窗内的一株梅樹枝,上面的葉子快要掉完了,隻待初雪下來,便會有朵朵紅梅在上面盛開。
當初他離開金陵前往江都,也是有要事要辦,隻是沒想到,這件事情的源頭,居然跟如今風頭正盛的太子有關。
他扶了扶額,覺得有些頭疼。
若是沒有遇見江念安,他對誰當太子都沒有意見,但是如今......
“您說如今江都皇城亂成一鍋粥?那陛下呢?”宋延擡眸看向白息,替江念安問出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白息抿了口茶水,緩緩放下杯子:“被太子的事情刺激到了,聽說還沒蘇醒,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說着,他擡眼看向宋延,眼中浮出一抹笑意:“太子背地裡幹的事情被爆出,窩在金陵的那位會是第一個被拿來開刀的,你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
宋延一頓,知道白息說的是誰。
那是金陵太守,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不懂滿足的蠢貨。
一想到對方,宋延眼中就滿是冷意。
為商者,自古地位低下,哪怕有再多的錢财,也無法步入仕途,隻能忍氣吞聲,能讓則讓。
宋家一直以來,沒少送東西進太守府,可惜對方仍不知足,一年比一年胃口大。
今年更是過分,甚至提出想要宋家三分之一的利潤作為稅收,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作為金陵首富的宋家便如此難熬,其他普通百姓更是苦不堪。
這位太守不光年年征稅,甚至極為貪色,尋常人家的姑娘說搶便搶,看不順眼的人說打死就打死。
在金陵這個銷金窩待了一兩年,把這人的心也給養大了。
真以為自己可以隻手遮天。
宋延早就看不下去了,悄悄查了查這位太守的底細,想看看對方到底有何靠山。
這一查不要緊,居然真讓他發現了點問題。
這人居然也是商人之子!
江國明令禁止商人之子從政,宋延不知道對方是用什麼手段坐上的太守之位,但是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他想去告發對方,卻被父親攔下。
“你還是太小。”父親溫和的臉上一片平靜,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忿忿不平的他,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父親輕笑一聲,看了看天:“你看,就憑你自己,你能把天拽下來嗎?”
宋延依舊記得父親當時無奈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到了如今,宋延才明白父親當時的話中含義。
哪怕你知道對方的官位來路不明,但是你能告嗎?你敢告嗎?
若是對方的靠山是當今太子......
那也不怪當初的父親會那麼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