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蒼古神殿裡的侍衛似乎多了一倍還不止,鹿亦心雖心有不解,但還是隐隐感到有大事要發生。
議事殿的大門被死死關上,門外守着六名侍衛,面上皆是嚴峻的表情,見鹿亦心來了,幾人勉強揚起一個笑容,算是同她打過招呼了。
不知何時森王才會出來,鹿亦心在一旁坐下,施了個小法術讓食盒保溫,靜靜地等待森王。
不知過了多久,鹿亦心在外面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兒點頭,差點倒頭就要睡着了,才終于聽到一陣嘈雜的動靜。
她揉了揉眼睛,抱着食盒走上前,“爺爺。”
可第一個出來的人并不是森王,而是一位鹿亦心從來沒見過的女人。
那女人美豔動人,眉心點一顆朱砂,眼尾拖一道朱色痕迹,五官大氣明豔,她高高地梳着發髻,上面栖一隻金色的九尾鳳凰,她高大極了,身着一身金色的曳地華服,像一隻高傲的凰鳥。
隻可惜她此時像是氣極了一般,神情陰鸷不善,眼睛微微抽搐。
鹿亦心被她驚呆了,抱着食盒呆站在那裡,而那女人仿佛習慣了這樣的目光,隻是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你是這裡的侍女是吧,把這東西收好,别再讓本尊看見!”
那女人說完,把一沓文書重重地扔到鹿亦心懷裡,她一時沒來及全部接住,大部分的文書都掉在了地上,鋒利的側邊擦過她的眼睛,在下面劃出一道血痕。
那抹血色刺目得厲害,神且行眸色徹底暗了下去,在袖子下握緊拳頭。
這是凰族的執政者,她來森族做什麼。
看樣子像是和森王之間起了争執,這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四大氏族本來關系就不好,很多問題其實根本用不着動那麼大的陣仗,但為了面子,不得不把小事鬧大,大事打仗。
無妨,若是凰族真和森族打起來,倒是方便了他。
隻是鹿亦心那個蠢蛋,竟然真的蹲下全部撿起來了!
“啊,好吧,”
鹿亦心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文書,有些尴尬地看着她,“送哪裡去啊?”
神且行差點就笑出了聲。
他算是發現了,小鹿仙不是蠢蛋,隻是天然呆罷了。
“本尊剛剛講的話你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啊,”女人怒極反笑,“你們森族如果都是這種人的話,那本尊看方才的談話已經沒有必要繼續了!”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是森族的人嗎?
鹿亦心皺了皺眉,微微提高了音量:“這位大人,我雖不知您是哪位高人,今日莅臨我彌天澤,是我彌天澤的榮幸,但您方才所言實在是無禮,希望您能向我道歉。”
“本尊向你道歉?”女人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森王眷屬,鹿亦心。”
人家跟她說城門樓子,她回人家個胯骨軸子。
她冷不丁來一句自我介紹使女人狠狠地瞪着她,她也不甘示弱,抱着文書食盒回看過去。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議事殿内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心心,這位是我們森族的貴客,不得無禮。”森王拄着拐,緩緩走了出來。
他面貌慈祥和善,蓄着一把雪白的長須,身體雖佝偻着,卻絲毫不顯怯意。
這樣的一位老人,任誰也想不出他竟會做出屠族這樣的事來。
神且行拼盡全身力氣按捺住内心的仇恨,控制着不讓自己沖上去動手。
明明是她無禮在先的!
鹿亦心咬着下唇,有些委屈地望向森王,卻被森王一個眼神打消了肚子裡的話。
那是一個無奈又自責的眼神。
他在自責自己沒能壯大森族,讓森族今日受這樣的屈辱。
“這位是當今凰族的執政者,神君凰女。”
他笑呵呵地撫了撫鹿亦心的長發,對凰女微微颔首:“這是我的小孫女,從小帶在身邊養大的,從未見過凰族的人,神君莫要怪罪了。”
他此番話明面上是對凰女賠罪,實則是向她表明鹿亦心在森族的地位之高,神且行深深地看了眼鹿亦心,等他日後與森族打起來,真想知道到時候她會是什麼表情。
他不敢離凰女太近,怕她感受到他的氣息,隻能遠遠地注視着幾人。
“是我眼拙,不識神君,還望神君恕罪。”鹿亦心憋屈地忍下一口氣,屈身對凰女行了禮。
凰女還算是給森王面子,也可能是不想自降身份和一個晚輩起沖突,隻是忽視了她,一拂袖子轉身向身後走去。
森王接過鹿亦心手中的食盒與文書,讓她先回去。
待森王與凰女走遠後,鹿亦心左看看右盼盼,見四下無人,便在空氣裡拳打腳踢了一陣,一拳打在牆上,痛得她龇牙咧嘴嘶哈嘶哈了好一會兒,這才憤恨不平地走掉了。
神且行見她要回家,便指尖萦繞了一抹極淡的藍光,那藍光彈射附身在森王的身上,消失了蹤影。
他得趕在鹿亦心之前回去,還得做完點心,不然很難交代。
雖然他随口編個謊話她就信了,但他到底瞞了她許多事,出于良心,他就暫且信守承諾一回吧。
神且行歎了口氣,出了蒼古神殿。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鹿亦心一路上都在跺腳,恨不能把地跺出一個窟窿,然後躺進去。
安詳地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