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女雙手抱胸,斜睨了森王一眼,語氣不善:“森王,你不是說你負責将幼年龍神找出來的麼?這都過去多久了,那人怕不是被你吃到肚子裡了。”
森王并沒有把她的無禮放在心上,他深深地擰着眉,喃喃自語:“不應該啊......”
那日,他的确在鹿亦心的住處追尋到了龍族的氣息,可他越靠近,那氣息反倒越淡了幾分,直到他走近鹿亦心的小院子,那氣息已經完全消失殆盡了。
心心這孩子從來都不會說謊的,她不可能包庇一個陌生人。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錯?
許是那幼年龍神察覺到他們的搜捕,先他們一步躲了起來也未可知。
所以他四處散布凰族已悻悻而歸的消息,為的就是将那幼年龍神引出來。
等他閑下來,還要再去一趟鹿亦心那裡。隻是目前森族内部暴亂不斷,他真的是鮮有閑下來的時間。
“王,密探來報。”
一位年輕侍衛單膝跪在殿前,右手置于心口處,恭敬地行禮。
森王疲憊地一揮袖子,示意他有話直說便是。
“今日卯時一刻我們埋伏在狼族的密探送來了一封加急信件,曰狼族聯合虎族将于三日後出發征讨以空桑山為界限往北的區域,妄圖一舉拿下北區。”
空桑山是彌天澤最高的山之一,空桑山以北是一片綿延起伏的山脈,那裡最多的是岩羊與雪豹兩族。
岩羊族隸屬和平黨派,向來是反對内部戰争的,曾多次上書彈劾狼族、狐族等主戰黨,而雪豹族原是主張中立的,重心卻在岩羊一族日益滔滔不絕的影響下逐漸偏向和平黨,這對和平黨來說無疑是件好事,雪豹兇殘無比,若是加入了主戰黨,隻會對森族造成更大的威脅。
狼族本就殘暴不仁,再加上虎族,岩羊這次有難了。
不知道雪豹會不會出手相助,若是有了雪豹的幫助,岩羊雖攻擊性不強,但逃跑還是可以的。
森王壓抑内心的怒氣,震聲道:“狼族如此公然挑釁,這是當老夫死了麼!”
大殿内一時間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心驚膽戰地垂首,沒有誰敢對上他的目光。
鹿亦心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她挎着小竹籃,剛一隻腳邁進大殿,瞬間感受到了殿内死寂的氣氛,一時間單腳凝固在地上,進來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殿内衆人卻皆松了一口氣。
在鹿亦心出現的那一刹那,森王周身肅殺的氣息刹那消失了,他讓衆人全部退下,喚鹿亦心過來。
“爺爺,是不是族内又出什麼事情了?”
鹿亦心将竹籃放在桌子上,自己繞到森王身後,為他捏着肩膀。
她憂容滿面,生怕森王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森王喟歎一聲,将方才的事情盡數說與她聽。
“他們竟如此大逆不道!”
鹿亦心氣憤地一拍桌子,險些把竹籃拍倒,“每次都是狼族先挑起事端,上回他們與狐族那一戰,您當場重創狼族首領以示警告,我原以為他們會有所收斂,誰承想他們竟變本加厲,這是将您置于何地!”
“看來這個反叛的罪名,他們是要坐實了。”
“幸而在那次之後我們安插了眼線潛伏在狼族,”鹿亦心拍了拍胸口,“既然我們已提前知曉了他們的行動,不如趕在他們出發之前先擒住兩族首領,剩下的人便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爺爺也是這麼想的,”森王捋了一把長須,蒼老的眸子裡依舊清明,“隻是恐怕此後他們便會徹查族中人了,要讓那密探提前脫身才是。”
“先不說這個啦,”鹿亦心又興奮起來,捏住竹籃上蓋着的白布一角,神神秘秘道:“爺爺,你猜心心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爺爺猜不出來,心心快告訴爺爺吧。”森王慈愛地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是蜜紅豆牛乳水晶糕啦,”鹿亦心掀開白布,清香撲面而來,她拿起一塊小方糕,咯咯笑道:“爺爺先吃!”
蜜紅豆牛乳水晶糕,神且行吃了都說好。
爺孫倆又閑聊了幾句家常,鹿亦心終于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就在她關上門的同時,森王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的身上再次充盈了龍族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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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且行一看到鹿亦心這個臉就知道不對勁。
“小鹿仙,你心情不好嗎?”
雖然鹿亦心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神且行是什麼人,鹿亦心這種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心事他一眼就能看破。
如果說兩個月前的鹿亦心還在遵循家醜不可外揚的理論,而這一回兩人交過心之後,她已經完全放下了戒備心,于是像竹筒倒豆子一樣,一股腦全部告訴了神且行。
“且行哥哥,”她趴在桌子上,神情落寞,“我不喜歡這樣。”
“為什麼一定要打來打去呢,爺爺尚且在位,他們以為分出個你死我活爺爺就會把神位傳承給勝利的那一方嗎?”
“爺爺他不會的,沒有哪個執政者會希望自己的子民自相殘殺,這麼淺顯的道理他們為什麼就想不明白呢?”
可是想不明白的人明明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