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亦心心裡憋着事,随便尋了個借口将森王送走後沖向後院,一把推開吱吱呀呀的木門。
彼時神且行手中正雕刻着一個小木件,見她來了,便笑着舉起來搖了搖:“看,像不像你?”
鹿亦心的怒氣一下子就沒了。
那小木件被雕刻成跳躍的小鹿的模樣,栩栩如生,站在鹿亦心掌心内好像下一秒就能活過來一般。
“好可愛啊。”
她欣喜地看向神且行,小鹿瞳中好似綴滿了滿天星辰,“謝謝且行哥哥,我很喜歡!”
少女姣好的面容宛若新生的初月,櫻色的唇勾勒出恰到好處的弧度,發髻兩邊垂下來的豆綠色發帶随着她搖頭晃腦的動作微微晃動,琉璃步搖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叮鈴聲。
神且行的心跳聲與步搖搖晃的頻率似乎奇妙地同頻了片刻,他慌亂地移開視線,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他這是怎麼了......
小鹿仙好像有什麼吸引力,牽扯着他的心髒。
當夜子時一刻。
“且行哥哥!我差點忘記問你了!是不是你把那天我跟你講的狼族的事情說出去了!”
鹿亦心撲到神且行榻上,一把掀開他的被子,咬牙切齒地瞪着他。
都怪他下午給她送了小鹿木雕,害得她把想說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現在才想起來!
小鹿仙會這樣問他,神且行一點都不意外。
估計森王今天下午的突然造訪便是來确認這件事的。
這隻蠢鹿去蒼古神殿的時候肯定沒有一次能想起來把他的氣息抹掉的,所以被森王找上門來,也在情理之中。
無所謂啊,他就喜歡看這種厭惡他又抓不到他的戲碼。
“心心,你為何這樣說我,”神且行眼波流轉,痛心地看着她,幾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你知道的呀,在這偌大的彌天澤中,我隻認識你一個人。”
“你為什麼懷疑我,說白了,我們相處了這麼久,你怕是一丁點的信任都沒有給過我......”
他咬住下唇,眼圈粉紅,“沒關系的,小鹿,就算你懷疑我我也不會生你的氣,因為我隻有你了。”
呃,說的也是哦。
他每日連門都不出,怎麼可能認識狼族的人嘛,她這一回當真是太過分了,空口無憑的,她憑什麼這樣說人家。
“對,對不起嘛,且行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神且行搖搖頭,強顔歡笑道:“小鹿,在我這裡,你永遠不必向我道歉,也許是我做的還不夠好吧。”
“不是的不是的,”鹿亦心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剛才太沖動了,連想都沒有想過就把所有事都怪在你身上。”
“别難過啦,”她坐在榻邊,輕輕擁住神且行,拍了拍他的背,“我錯了好不好?”
懷裡的人一僵,鹿亦心不解地低頭看去,吃了一驚。
“且行哥哥,你生病了嗎?”她松開懷抱,一隻手往他額上探去,“這也不燙啊。”
“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我......我沒事。”
神且行迅速蓋好被子,吹熄了蠟燭,乖巧道:“我困了,晚安,小鹿。”
鹿亦心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還是答道:“晚安,且行哥哥。”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神且行把自己整個縮進被子裡,撫上自己的臉。
......好燙啊。
—
距離上次狼族取消計劃的十日後,神且行再次找上了月浮歌。
他睨了眼營帳内的千代瑤華和月蘭心,月浮歌立刻會意,示意妻女先行離開。
“随風閣下,别來無恙。”
“下個月月初森王會離開彌天澤,為時三天,”神且行坐在他的下位,沒有接月浮歌的話,自顧自道:“這個機會給你了,能否把握好,都看你自己。”
……有了上次的事情,這回月浮歌不疑有他,神色一凜,“多謝随風閣下,隻是如此一來,在下便欠閣下兩個人情了,若是在下有什麼能幫得上閣下的,閣下盡管開口。”
神且行也沒跟他客氣,正了正神色,緩緩開口:“我要進入蒼古神殿的卷閣。”
月浮歌面上顔色變化得飛快,他試探着問道:“莫不是三個月前......”
“多餘的話不要問,二十九号,我要你帶我進卷閣。”神且行不耐煩地打斷他。
除了森王,其他有資格進入卷閣的隻有各部族的首領了,神且行一開始決定幫他,便是沖着這一點來的。
“可以。”
“那麼,二十九号的這個時候,我會再來找你。”
其實關于森王會于下月月初出行的消息是真是假,神且行并不十分确定。
但他有七八分的把握,這是森王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
他可不認為像森王那樣的圓滑精明的人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說實話,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的人,隻有小鹿仙。
他回想起昨夜鹿亦心跟他講這個消息時的模樣,不由得彎了彎唇角。
神且行不在乎這個消息的真假,于他而言,如果是真的,那麼狼族便會挑起暴動,森族内亂不堪,正好遂了他的意;如果是假的,森王便會與狼族打起來,到時候兩方皆元氣大傷,更是方便他從中作梗。
這樣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他為何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