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笙的身體很快變得僵硬,瞳孔變得渙散,凰女抱着她哭泣,讓她的臉貼在自己胸口上,哽咽道:“笙笙,你醒過來看看姐姐啊,笙笙......”
可是凰笙已經死了。
凰女瘋癫了一般地大喊大叫着,神且行卻并不覺得滑稽。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赫然變成一隻金凰,用喙死命地啄着自己那九根火焰所凝的尾羽,直啄到滿身血迹,絨羽滿地,她才終于啄下來一根尾羽。
金凰的尾羽是天地一方神器,等同于與龍的逆鱗,乃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她這是想用尾羽來試着給凰笙續命!
這會對金凰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如今缺少了一根尾羽的金凰,就連森王也不一定能敵得過。
金凰的身份彌足珍貴,隻有每一任的凰族執政者才有幾率涅槃,凰女實力與運氣并存,難得涅槃為金凰,隻是從此,她到死也隻能是八尾金凰了。
“笙笙,夠了嗎,”她噴出一口鮮血,打橫抱起凰笙,跌跌撞撞地朝着鸾宮走去,“不夠的話姐姐還有......”
神且行一揮手,撤了結界。
他給予凰女的懲罰已經夠多了,也為他的族人們報了仇,既然如此,便到此為止吧。
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是他離開彌天澤時森王對凰女說的話,沒有人會想主動挑起戰争,真的,隻是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
一千年前的三族,也是身不由己麼。
“龍族最後的遺孤,”神且行站定,聽着自身後傳來的猶如鬼魅般的低語。
“這一局,你赢了,往後的路還很長,本尊總有一天會找到你的漏洞,然後,将你一舉擊破。”
“是嗎,”神且行垂首勾起唇角,眸子裡卻毫無笑意,“我很期待。”
台上血肉橫飛,有風嗚嗚地吹來,像是亡魂們齊唱的哀歌。
—
“早上好,星闌。”
“鹿姑娘早上好。”
雲星闌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與平時并無二異,鹿亦心下樓走到他身邊,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問道:“大李的事情解決了,我們今天繼續當江湖術士嗎?”
“這個先放一放,”雲星闌給她盛了碗粥,偏過頭看着她的眼睛,“鹿姑娘之前不是說想要學飛行嗎,我琢磨了一晚上,倒是琢磨出了點東西。”
鹿亦心端着粥的手一頓,不解地看着他。
先前不是還說怕她與且行哥哥沆瀣一氣嗎,怎麼現在忽然變卦了?
雲星闌一眼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撫了撫她的長發,笑道:“能為森族做出如此貢獻的人,我不覺得她會是一個卑鄙小人。”
這麼說來,且行哥哥就是所謂的卑鄙小人啦。
鹿亦心掩住口輕笑一聲,清清嗓子道:“可是我恐高怎麼辦呢?”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你隻能勤加練習,努力克服恐高的心理。”
她想做的事情,他都會支持的。
雲星闌面上劃過轉瞬即逝的苦笑,他昨晚一夜沒睡,就是為了這件事。
除了龍族與凰族,另外兩家氏族都隻能在陸地上行走,就連他也沒有辦法讓鹿亦心能憑空飛起來,所以他隻能找一個媒介,用來支撐鹿亦心的身體。
而這個媒介,他已經找到了。
“不知道鹿姑娘可曾聽說過‘禦劍飛行’?”
鹿亦心點點頭,又擔憂道:“可是我不會使劍呀。”
“無需使劍。”
神且行從懷裡掏出一紅色錦囊,裡面放着一對兒透明的琉璃手镯,他拿出其中一隻戴在鹿亦心的腕子上,微微後退半步,“我教你一句口訣,你在心中默念便可催動這隻镯子,它會慢慢變大,等到變化停止的時候,你坐在上面就好了。”
“前進的方向也是根據你的心調整的,想要镯子回到原樣,就把那句口訣再念一遍即可,它便會自動套在你的手腕上。”
鹿亦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目光落在另一隻镯子上,好奇問道:“那這一隻呢,我也需要戴上嗎?”
“這一隻留在我這裡,自有另外的用處。”
雲星闌教給她的口訣晦澀拗口,鹿亦心一開始練習的時候險些把舌頭打結,後來她也摸清楚其中的門道了,搬出了千古絕句當作練習的技巧——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遇事不決,先抄上它個幾百遍再說!
七日後,她終于能駕馭着手镯,成功離開地面一尺高了。
“星闌!你快看啊!”
鹿亦心興奮地側坐在镯子上,搖搖晃晃地保持平衡,還不忘在雲星闌面前顯擺得瑟一番。
“我的學習能力還是很強的嘛!”
隻可惜隻持續了幾秒鐘,手镯再次縮小縮小再縮小,被她戴進了腕子裡。
“這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你說對不對啊星闌!”
鹿亦心也不氣餒,擡起手腕晃晃手镯,一蹦一跳地站定在雲星闌身前,欣喜地笑道:“你說,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該怎麼感謝你呢?”
雲星闌剛要張口,卻被她用一根手指堵住,她搖搖頭,“以身相許不可以哦!”
本來他要說的也不是這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