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為她報仇？”她挑挑眉，将彎刀橫在胸前，“先打過我再說吧！”

速度是海東青的優勢，但蛟鱗堅硬，尤擅抵擋，幾個回合下來，安子憶身上竟無一點傷痕。

“凰族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殺了龍族便罷了，為何要為難我們這些弱小的族群。”安子憶面無表情，冷聲道。

“因為這是神君的意思，我絕不會忤逆神君，”淩千霜對他笑笑，露出一顆虎牙，“拿命來吧！”

她的速度之快讓安子憶完全無法預判到她的走向，不多時，他便倒了鱗片，身上也冒出細小的血迹。

反觀淩千霜，除了氣息微微加重之外，再沒有别的變化。

安子憶暗暗瞥了眼無神凝視着空中的雲星闌，幸好這個凰族人沒有加入到凰女那邊去，不然隻怕是會更被動。

先前這凰族人與凰女交談時他有意觀察了下周圍人的神情，那海東青微微躬身行了一禮，對他尊敬有加，他的實力，恐怕還要在那海東青之上數倍。

“安子憶！”

寶珠擔憂地看着她，略一用力叫喊，白衣又紅了幾分。

怎麼辦，這樣一直下去也不是辦法！

凰族來勢洶洶，森族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了，而天牝海裡的大家也都是強弩之末，很難再繼續與凰族對抗下去。

可她什麼都做不到，隻能幹着急。

“森王，你若再敢攔着本尊不放，不怕本尊殺了你？”

凰女不耐煩地逼近森王，一字一頓道：“本尊能滅得了龍族，你以為本尊會怕一個森族麼？”

“你不敢，凰女。”

森王心平氣和地與她對視，“我們共同立下過言靈之誓，盟友之間無法自相殘殺，否則會反噬到自己身上，神君，難道你活夠了麼？”

凰女被他激怒，擡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不等身邊的白檀香阻攔，空中忽然迸射出強烈的光亮！

就連凰女也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是霆霓神階最頂層發出的光芒，正是從鹿亦心身上散發而來的，證明着神且行已經全部走完了九九八十一道神階，死去的少女身上正在進行時間的逆轉。

星月沉海，碧波懸天。

心跳發出第一聲沉悶的跳動聲，血液被供給至四肢百骸，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青灰的顔色開始褪去，面上凝起健康的粉紅色。

神且行的意識幾乎快要消散，卻還是強撐着，凝血為刃，貫穿自己的心口，泛着淡淡金光的心頭血順着刃身而下，在他的掌心彙聚成窪池，送進鹿亦心的口中。

“心心......回家了。”

他揚起一個苦笑，吻上她的唇，隻是輕輕碰了一下，随即倒在她身邊，等待死亡的到來。

從這一刻起，他修為盡失，與凡人無異。

霆霓神階忽然爆發出驚天巨響，海浪滔天，恨不能一口吞沒蒼穹。

寒光一閃，橫亘在空中的階梯陡然消失不見，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般。

神且行隻來得及把把少女抱在懷裡，自己墊在下面，重重地砸向海面。

—

海水刺骨的冷。

鹿亦心感覺自己沉浸在大海最深處，起伏不斷，從未停歇。

隻是有個聲音一直萦繞在她的耳畔，叫着她的名字。

好熟悉的聲音......

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在喊她......

爺爺？

昭昭？

檀香娘子？

不是，都不是。

有一個名字曾被她藏匿在心底最深處，可現在她怎麼找也找不到了。

“且......”

意識逐漸回籠，鹿亦心睜開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睫，想要喊出那個名字：

且行哥哥！

可是口中卻猛地灌進一口冰冷的海水，她陡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支離破碎的血人。

海水沖刷去了他身上的血迹，露出隐藏在血迹下的那張精緻漂亮的面孔。

那雙大海一樣的眼睛裡含滿了柔情，鹿亦心還沒弄清眼前的狀況，被海水嗆了一口，險些快要喘不上氣來！

是且行哥哥......

神且行行至她身邊，扣住她的後腦，小心翼翼地吻住她，為她度氣。

鹿亦心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小鹿瞳中冒出清澈的淚珠，融進海水中，不見蹤影。

她不是死在了梧桐木裡麼，為什麼她又活過來了，為什麼且行哥哥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他身上一點點靈力的蹤迹也不見了......

有太多太多的為什麼在她心頭大聲地叫嚣，可她卻顧不上這些為什麼，隻是用雙臂摟住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血色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