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心虛地望了望獨自被晾在院子裡的羽情。
羽情也覺得這個地方再待下去實在難堪,她看着坐在屋裡大快朵頤、讨好卿月的朗織,心痛得揪在了一起,我到底圖什麼?圖流言蜚語?圖大家的白眼兒?還是圖這個醜男人的區别對待?
羽情越想越氣,我為什麼要在這受她們的冷落?我為什麼要聽她們的安排?
于是,一咬牙一跺腳,扭頭走了!
朗織一邊吃一邊嘿嘿傻笑着,時不時地偷偷瞄向院當中的羽情。
“嘿嘿……诶?!”朗織又偷瞄了一下,竟看見羽情正氣呼呼地走向院外。
他一心急,本能地站起身,喊道,“羽情妹子!你幹嘛去?!”
這一嗓子,自然是叫不住羽情,但是卻引來屋裡所有人憎惡的眼神,也叫醒了卿月的夢……
“朗織,”卿月輕聲說道,“去追吧……”
“啊?不用,不用!”朗織又坐了下來,說道,“我跟她又沒什麼!我追她做什麼!”
朗織說着,又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院子,坐立難安地說道,“不過……這羽情妹子,在這九郊山,也沒個親近的人……能去哪呢……”
“朗織,”卿月淡淡地說道,“與其三個人難做,不如兩個人幸福……”
“團月!”朗織終于發現了卿月的異樣,他猛地握緊卿月的手,保證道,“你相信我,我對羽情絕對沒有任何感情!隻是看她一個人可憐,才……”
卿月微微一笑,看着被自己扇腫的腦袋,“狗,改不了吃屎!朗織,我不想再給你機會了!”
“團月!”朗織的表情實在讓人難以捉摸,他顫抖着說,“我又不吃屎!”
“滾。”
“團月!開個玩笑!你别生氣……”
“滾!”
“團月!你可是娘娘!你得保持情緒穩定……诶!你還打我是吧?!你真以為我不敢還手是吧?!诶!你猜對了!我就不還手!我看你還能把我怎麼樣……”
朗織跪在地上抱着卿月的腿耍着賴皮,卿月是打也打不走他,罵也罵不走他,隻能由着他說一些沒用的情話。
白耳一口一口喂着蘇予瑤,蘇予瑤一邊吧唧吧唧地吃着,一邊看着好戲。
蘇予瑤看了半天戲,也看不出來有什麼新進展,便抹了抹嘴巴,拉着白耳繞過吵鬧的朗織和卿月,“白耳,你去找管箫大人,我去找羽情!”
“小姐!天都黑了,您自己去太危險了!”白耳擔憂地說道,“我去找吧!”
“白耳,你也不想想這裡是什麼地方,能有什麼危險?最大的危險應該是我!”蘇予瑤笑着說道。
“可是小姐……萬一羽情對您……”
“她不敢!你放心吧!”蘇予瑤催着白耳去向管箫要床榻,自己則一瘸一拐地向山下走去。
羽情能去哪裡呢?回家了?蘇予瑤站住了腳,擡起頭看到了一棵參天大樹,于是随心起卦,大樹為震卦,上卦為震,我為少女,取兌卦,下卦為兌,主卦雷澤歸妹,時辰為戌,五爻動,變卦為兌為澤,意随心願!嗯,應該是回家了!
蘇予瑤順着山路又走到羽情的小院子。
院門虛掩着,蘇予瑤站在門口,從門縫望進去,院子裡漆黑一片,時不時地飄出木頭燒焦的味道。
她看着被自己親手毀掉的房屋,心中充滿自責……羽情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而我……卻險些釀成大禍!
她輕輕推開門走進去,看見一個柔弱的身影正在廢墟之中翻找着什麼。
“羽、羽情?”
身影一頓,随後傳來哽咽的聲音,“瑤兒小姐還要怎麼樣?連東西都不讓我清點一下嗎?”
“我……”蘇予瑤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是對着羽情卻又實在說不出道歉的話,畢竟羽情介入了朗織和卿月娘娘的感情……
“瑤兒小姐,您還要再燒一次嗎?”羽情突然轉過身,淚痕和着滿臉的碳灰,依然掩蓋不住她的倔犟,“因為我喜歡朗織大哥,就要置我于死地嗎?!”
“羽情,”蘇予瑤輕聲說,“你喜歡誰沒有錯,錯在……嗯……錯在……”
羽情錯在哪裡了?她與朗織爺爺相識的時候,卿月娘娘還沒有來九郊山,而卿月娘娘的到來,給處在暧昧期的羽情一個重擊,到底誰才是第三個人……
羽情抹了一把眼淚,從廢墟之中翻出還能穿的衣裳用品,仔細的放好。
蘇予瑤看着月光下孤獨的羽情,不忍地問道,“你……找你的朋友來幫你吧……”
“瑤兒小姐真會說笑!我哪裡會有朋友?”羽情滿不在乎地說,“我是一個狐狸精,誰又能放心跟我做朋友?躲我都還來不及呢……瑤兒小姐……您?”
羽情正說着,竟然看到蘇予瑤笨拙地用指尖幫她挑着廢墟之下的東西。
“瑤兒小姐,還是我自己來吧!您的手上有傷……”
“不要緊,這禍是我闖下的,本來就應該我來做!”蘇予瑤忍着手上的疼痛,幫着羽情整理着。
羽情把挑出來的東西看了又看,選了又選,心疼地說,“這些還能用,那些恐怕用不了了……”
“羽情……我……”蘇予瑤很想道歉,卻還是說不出口。
羽情看了一眼蘇予瑤,“您回去吧!别被卿月娘娘罵。”
“那……你住在哪?”
“您回去同朗織大哥說,我去曬糞場住,讓他住您的院子裡吧……”
“什麼?你自己住曬糞場?!”蘇予瑤驚訝地說,“你能受得了?”
“有什麼受不了的?總比……看人臉色強!”羽情說着,抱起收拾好東西,擰着身子向院外走去。
“羽情!”蘇予瑤叫住了羽情,“你住我的院子,同白耳一個屋子,你可願意?”
“什麼?!住您的院子?”羽情十分驚訝,“卿月娘娘能同意嗎?”
“娘娘讓我做決定,我就決定讓你住在我的屋子,朗織爺爺讓他回去住!”蘇予瑤走到羽情身邊,“走!跟我回去!”
“我不去!”羽情攏了攏懷中衣服,“我知道,你們是想看着我!瑤兒小姐,我喜歡朗織大哥,是因為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樣,隻有他尊重我,不圖我的身子!那次之後,他竟然一直躲着我,還跟我道歉!我喜歡他,也不是非要圖個名分,我隻是……想有個人愛護着……”
“羽情,你怎麼知道朗織爺爺不圖你的身子?!他……他也看你的……”蘇予瑤尴尬地指了指羽情的胸口。
“我知道!但是朗織大哥隻是過過眼瘾,我就讓他看!怎麼了?”羽情理直氣壯地說道。
蘇予瑤歎了口氣,怪不得羽情每次見朗織爺爺都袒着胸口。
“羽情,你沒發現嗎?朗織爺爺對誰都是一樣的!”
“那又怎麼樣?我不在乎,隻要他真心關心我,我什麼都不計較!”
“羽情……朗織爺爺喜歡的是娘娘,不可能娶你的……”
“那我當丫頭伺候他也不行嗎?”羽情又嘤嘤起來。
蘇予瑤十分無奈地看着癡情的羽情,朗織爺爺那隻臭蜘蛛有什麼好的?竟然這麼受女人喜歡!
“羽情,朗織爺爺對卿月娘娘的感情幾千年都未變過!你覺得……你會得到朗織爺爺的真心對待嗎?”蘇予瑤試着勸說對朗織死心塌地的羽情。
羽情卻在月光下滿臉的肅然,認真地說道,“我喜歡朗織大哥,無關任何人,無論什麼結果,我都接受!”
蘇予瑤見實在勸不動羽情,便無可奈何地說,“羽情,你說的對,你喜歡朗織大哥無關任何人,但是,你不應該故意去招惹娘娘,不應該挑撥娘娘和朗織爺爺的感情!若不是因為你挑釁在先,我也不會燒了你的房子!咱倆各有錯誤,所以……”蘇予瑤不好意思地說,“我就……不跟你道歉了……”
“什麼?”羽情沒有想到蘇予瑤竟然糾結要不要與自己道歉。
“你跟我走吧!”蘇予瑤繼續說道,“朗織爺爺那裡不安全,如果下大雨就會被淹的!”
“下大雨?”羽情擡頭看着晴朗的夜空,“九郊山從來沒下過大雨!”
“所以才危險!你快跟我走吧!我也好同娘娘交差!”蘇予瑤不顧羽情同不同意,便催着羽情快點走。
一盞微弱的火光晃晃悠悠的越來越近,“蘇予瑤?!”
“啊?樾兒哥哥!”蘇予瑤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管樾,高興地跑過去,“樾兒哥哥,你來的正好,快幫我勸勸羽情,讓她跟我回小院住!”
管樾看了看羽情,對蘇予瑤說,“我跟鐘婆婆已經商量好了,讓她去學苑住,你就别操心了。”
“去學苑?”蘇予瑤轉身問道,“羽情,你是跟我走?還是去學苑?”
“我……”羽情想了想,如果不能去朗織那裡,自己也無處可去,隻能聽從他們的安排,與其被卿月看在眼皮子底下,不如去學苑湊合幾天,于是擦了擦眼淚,說,“我去學苑吧。”
“好!”蘇予瑤樂呵呵地應道,“那我回去禀報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