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界外,龜殼之内,漒棘正閉着一隻眼盤坐在大堂正中,謝鳌則盤坐在漒棘對面,用炁場探入漒棘那隻緊閉的眼睛裡。
“暴雨現在主要集中在什麼地方?”海潮問道。
謝鳌睜開眼睛,笑着說,“在同往尹果園的河道上!他們想把洪水引向尹果園,還好漒棘公子及時發現,咱們才能做出對策!雖然銀毫大人和朗織大人的炁場強勁,但咱們的水勢兇猛,他們顧東又顧西,分身乏術啊!”
“沒想到,九郊山也是如此的的不堪一擊!”海潮略有些洋洋得意。
“漒棘,要不要歇一下,暴雨就讓它自己下着!”海潮輕聲地詢問道。
漒棘隻是蹙着眉頭并未回應。
那個看糞堆的死丫頭呢?!漒棘用魚姬淚瞄着蘇予瑤的小院子,卻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漒棘?咱們歇一會兒,好不好?”海潮有些擔憂地問道。
漒棘依然沒有回應。
謝鳌趕緊用炁場探向漒棘的眼睛,卻被漒棘拒絕了!
謝鳌有些詫異地看着海潮,“我搭不上漒棘公子的炁場了。”
“漒棘!漒棘!”海潮不敢大聲叫漒棘的名字,隻能輕聲的喚着,“兒子,咱們不看了,你隻剩這一隻眼睛了,咱們要好好保護!”
死丫頭,等我找到你,我一定……诶?這炁罩底下怎麼有隻鳥?!這是?!死丫頭!
“漒棘!你看到什麼了?!”海潮看着皺緊眉頭、攥緊拳頭、渾身發抖、滿臉怒氣的漒棘,開始擔憂起來,“兒子,咱不看了,好不好,你的眼傷剛好……”
“父親,”漒棘顫抖着說道,“我看到那個害我瞎了右眼的死丫頭了!我要弄死她!”
“兒子!你别沖動!咱們這次的目的是……”
“我不管!我就是要弄死她!”
“海潮大人!漒棘公子!”金苔鼠沖進龜殼,低身說道,“潮汐君有令……”
金苔鼠停住了,到底該怎麼說,他糾結了一路,他知道淹沒朱雀宮是多麼危險的決斷,但他更知道自己的身份。
“潮汐君有令……淹了朱雀宮!”金苔鼠低聲說道。
“什麼?!”海潮先炸了窩,“淹了朱雀宮?!潮汐是瘋了嗎?!”
海潮掐着腰在堂中來回踱着步,指着金苔鼠憤怒地問道,“我問你!潮汐知不知道九郊山有人能看到魚姬淚?!”
金苔鼠低着頭沒有說話。
“我再問你!他知不知道我兒子瞎了一隻眼睛?!”海潮怒吼的聲音夾帶着哽咽,“那可是從他出生起就開始幫他練的魚姬淚!”
金苔鼠微微擡頭看向漒棘,那隻空洞的眼窩,确實讓人心驚。
“淹了朱雀宮?!他說的輕巧!朱雀宮那麼高!是要把天宮都淹了嗎?!沒腦子!”海潮罵道。
“死丫頭!讓我逮到你了!”漒棘突然大喊道。
“怎麼了?!兒子?”海潮趕緊半跪在漒棘身邊,撫着漒棘滿是汗水的額頭,“兒子,回來吧,咱們不看了!”
“不行!”漒棘已經失去了理智,“謝鳌!謝鳌!你快過來!把這個死丫頭給我淹死!”
謝鳌連忙用炁搭進漒棘的眼睛裡……
隻見在灰蒙蒙的炁罩之下,有一個身材敦實、頭頂雙髻,大眼嘟嘴的小胖墩兒正盯着自己,逐漸露出驚恐的表情……
……
“鳳、鳳展,飛低點!”蘇予瑤輕輕拽了拽鳳展的冠羽,“往回飛!快!”
魚姬淚盯着蘇予瑤的眼神越來越兇狠,死丫頭!我今天不弄死你,就枉費我這千年的修為!
鳳展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聽從指令馱着蘇予瑤快速朝着白虎和臧貓飛去。
“白虎!白虎!”蘇予瑤大聲喊着,“快把我藏起來!”
“啊?把你藏起來?”白虎老遠地回應着。
“對!快點!”蘇予瑤擡起頭看着頭頂越來越黑的魚姬淚,焦急地喊道,“快!”
白虎聽着蘇予瑤的聲音就知道事情嚴重了,趕緊放出紙人,用意念控制起來。
隻見紙人越來越大,越飄越高,如風筝一般飄在空中。
蘇予瑤駕着鳳展低身飛到紙人身下,紙人突然一展,散成金色的粉末落在蘇予瑤和鳳展的身上,隻見剛剛還雪白的鳳展和粉嫩的蘇予瑤慢慢變成灰暗的顔色,漸漸與周圍混成一體……
……
嗯?!那個該死的丫頭呢?漒棘皺着眉頭疑惑着,剛才還看她騎個白鳥跑呢!怎麼一轉眼就沒了呢?!
海潮看着漒棘又急又氣的樣子,心疼地勸道,“兒子……咱們不追了,好不好?你别再傷了這隻眼睛……”
“不行!這個死丫頭!我不會放過她!”漒棘咬着牙,惡狠狠地說道。
謝鳌睜開眼睛有些擔憂地看向海潮,“海潮大人,實在不行,就強行停止吧,我怕……漒棘公子太過于激動,萬一出事就麻煩了!”
“漒棘!回來吧!”海潮把手搭在漒棘的頭上,閉上眼睛,炁力猛收。
“不行!”漒棘渾身一震,竟然把海潮的手彈了起來,“我等不了了!我就要弄死她!”
“漒棘!”海潮大驚,連忙再次回收炁力,卻被漒棘的炁場阻擋。
……
“白虎!臧貓!我看到魚姬淚了!”蘇予瑤從鳳展身上跳了下來,蹲在白虎面前說道。
“什麼魚姬淚?”白虎驚訝地問道,“魚姬淚……不是傳說中的嗎?”
“沒時間解釋了!”蘇予瑤擺着手說,“現在九郊山遭難,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魚姬淚的監視,所以咱們必須把魚姬淚給幹掉!”
“得怎麼幹?!”臧貓來了興緻,撸着袖子問道。
蘇予瑤想了想,說道,“咱們在雨裡不占優勢,必須把魚姬淚引到炁罩之下!我和鳳展去引魚姬淚,一旦魚姬淚上鈎,臧貓你就給我往死了砸它!”
“沒問題!”臧貓揚着拳頭說道。
“有問題!”白虎按着臧貓的拳頭,說道,“臧貓又看不見魚姬淚,他怎麼砸?!”
蘇予瑤抿着嘴想了想,說,“上次的魚姬淚,是變成貝殼被我砸壞的!這次也許還會變成貝殼!如果不變貝殼的話……你就聽我的指令!”
“好!”臧貓點着頭應道。
“白虎,你負責幫我們隐蔽!”
“好……可是……”白虎對蘇予瑤這種極其随緣的戰術布局還是充滿了擔憂和疑惑。
“白虎,我知道咱們的戰術十分不明确,因為我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蘇予瑤堅定地說道,“不過,這才是考驗咱們的時刻!娘娘和大人們去應對水患不也是這樣嗎?就算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也會有變數!所以,咱們隻能随機應變!”
白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現在就隻剩下一個問題了!”蘇予瑤轉頭對鳳展說道,“鳳展,你要駝我和臧貓兩個人,你有問題嗎?”
鳳展的冠羽抖了抖,“沒問題!”
隻見臧貓眼睛一閉,用力回收炁場,噗的一聲,剛才還蹲在蘇予瑤身邊的臧貓,瞬間不見了!
“喵——!”一隻尖耳圓眼、黑臉白嘴的奶牛貓蹲坐在蘇予瑤身邊,正舔着自己的小爪子,看向蘇予瑤。
“啊?這?”蘇予瑤驚得說不話來,她伸手試探着摸了摸奶牛貓的頭,奶牛貓便站起身拱着身子蹭着蘇予瑤的手。
“這是……臧貓嗎?”蘇予瑤驚喜地問道。
“喵!”臧貓回應着。
“哈哈哈哈哈哈!”蘇予瑤抓起臧貓抱在懷裡使勁的揉搓着,“太可愛了!”
臧貓有些不滿,但又不好發作,隻好面無表情地擡起一隻爪子頂住了蘇予瑤的手,“喵!”
“哦,知道了!”蘇予瑤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抱着臧貓爬上鳳展的背。
“等等!”白虎展開手掌,用炁凝成一個小紙人,他用手輕輕一舉,小紙人便飄落在蘇予瑤的肩上。
白虎重新盤坐下來閉上了眼睛,蘇予瑤肩上的小紙人也盤坐下來。
蘇予瑤見白虎已經入定,便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物件兒,輕聲說道,“鳳展!出發!”
鳳展拍了拍翅膀輕輕一跳,帶着蘇予瑤和臧貓飛上了天空……
……
海潮拍打着漒棘的炁罩,“漒棘!你不要沖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不是君子!我現在就要報仇!”漒棘那隻空洞的眼窩裡也逐漸爆出湧動的青筋。
海潮欲哭無淚,他看着眼前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漒棘,十分懊悔!
不應該動用魚姬淚!更不應該聽信潮汐的話硬闖到仙山來!
“兒子啊……咱們回家好不好?”海潮含着眼淚說道,“咱們還有一隻眼睛,咱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