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并沒有資格講述苦難,他隻配在角落獨自安慰着自己,他知道與别人的遭遇比起來他的痛苦簡直是小打小鬧,不痛不癢。
然而這次的聊天,他感到自己在被試圖理解,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哈哈哈,”方馳景輕笑着,轉頭又看向了向秋道,“那你呢,你剛剛為什麼那麼生氣?”
向秋沒有及時回應,眼睛仍然沉浸在電影的熒光裡,她漫不經心道:“我們家在末世初期就被毀了,人沒了,家沒了,地沒了,國界線也沒了,”
“我在外面流浪了很久,等我回來後國籍也被沒了,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回事。”她的神情依舊淡然,看似早已坦然接受。
但是方馳景清楚,她至今也沒走出來。
電影裡,在最後一餐家宴上,父親宣布新的婚姻,整場宴會變成了滑稽的鬧劇,一大群人轟轟鬧鬧地離開了故居,獨有女主守着舊宅,滿地狼藉。
終于在将整個基地全部清理完畢後,開始一一登記死者身份。
不過向秋不需要關心這件事,她現在被派遣了一個新的任務:做肖博士的貼身保镖。
沒錯,肖博士也來到了這裡,為了拿回實驗小組遺落在這裡的器材。
他們終于進入了核心區,來到了實驗室大樓的樓下。
接下來她們就不能同行了,隻能用淩空的異能長期掃視周圍,并且要把同時視野同步給向秋和肖博士。
在肖博士和他的團隊在實驗室裡整理器材時,向秋和淩空站在大樓外看着成群的穿着白色隔離服的研究人員在城市各個角落穿梭。
過了許久,肖博士終于下來,身後的研究員們把一個極為精密的大鐵盒子小心翼翼地擡了下來,放在了一個貨架車上。
不知為何他堅決不讓向秋用空間幫忙運輸,可能是方馳景給他提過醒,害怕向秋私下給抿了吧。
那這屬實是冤枉向秋了,且不說她會不會用,她的道德水平還不至于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向秋心底有些郁悶,但還是裝作熱情的樣子向肖博士問道:“肖博士,你們這個儀器是幹什麼用的?為什麼不能放進空間呢?”
肖博士看了眼向秋納悶的樣子,笑着拍了拍女孩的頭,說到:“這個儀器還在運作,所以不能放進空間。至于是幹什麼用的我可不能告訴你,這是國家級機密。”
向秋聽了這話也就沒有在追問了,畢竟有些東西确實不是她有權力過問的,而且她其實沒多大興趣關心這些東西。
回到了營地,發現杜瓦爾和方馳景都在圍着一個帶着護目鏡和蒙面的黑人,這次則是神情嚴肅,似乎再聊很機密的話題。
方馳景見到她們也沒過來,直到将黑人送回了帳篷才轉過身來跟她們說話,聊天過程中也從不提及剛才那個人,仿佛從沒存在過。
向秋也配合地沒有發出疑問,簡單聊了兩句後就換班去吃飯了。
今天的午餐是她們昨天吃剩的臘肉和剩飯,狗子的午餐則是新搜刮來的狗糧。
“湊合”的一頓午飯吃完倆人又被派到臨時研究所站崗去了。
向秋和淩空站在研究所門外像是兩根樁子,今天第一天站崗倆人也是打足了精氣神,畢竟以後隻會有越來越懶散。
看着來來回回穿着一次性隔離服的蒙面俠,突然看到那個蒙面黑人也進到裡面,似乎也在跟專家們溝通着。
接着越來越多帶肩章的人進到了研究所裡,其中還看見了方馳景、安德烈和杜瓦爾。他們一個個神情嚴肅,面目緊張,不斷地在讨論一些事情,似乎有大事即将發生。
工作結束,這種緊張的氛圍也沒有消散,今天整個特種小隊也沒了前幾天嬉笑的氛圍,一個個飛速吃完了飯便回去補覺,他們晚上還要輪崗。
向秋和淩空也不例外,淩空吃完丢了碗筷就去被方馳景拉去站崗,而向秋則回去睡覺,她是淩晨的崗班。
焦灼的危機感在營地内迅速蔓延,與隻有一牆之隔的平民區有着天壤之别,向秋雖然不清楚詳細狀況,但她也從方馳景口中聽說了一些他們此行的最關鍵的任務——病毒溯源。
滇南基地突然大規模爆發喪屍病毒,情況與十六年前一模一樣,這到底是一輪全新的災難,還是一場有所籌劃的陰謀。
向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受到氛圍的影響她心底的不安也愈發濃重。
她清晰的感受到人類距離走出黑暗還有很長一段路,人類對于這場至今十餘年的災難所了解的不過隻是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