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太着急，我們還可以在這裡待一天，讓你父母晚上再好好考慮吧，等會兒先去吃飯。”

林昭揚面色蒼白，勉強笑了笑，他現在可完全沒有心思吃飯。

他隻覺得愧疚，父母原本祥和平靜的生活全都因為自己被打破，甚至現在還不得不落得一個背井離鄉的後果。

是不是他當初就不該回家看望父母，就不該帶父母一起出門吃飯，隻要這樣他們就不會遭遇今天的一切。

向秋眼睛一斜，就看見情緒低落的林昭揚，就明白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

她“啧”了一身出聲質問道：“你不會還在怪罪自己吧？”

“我告訴你，看問題要找本質。真正犯下錯誤，導緻你們如今境遇的人的陳孝賢和他那群馬仔，如果不是他們刻意針對你那群蠢蛋又怎會膽敢朝你們肆意撒野。”

“而且就算你今天沒有招惹他們，難道就能保證父母能一直安然無恙嗎？别忘了你父母的生活一直被他操控在手中，過得好不好不過是他一句話的意思。”

這話終于是說進了林昭揚的心裡，他眼神堅定起來，說到：“我會盡量勸我爸媽搬家的。”

“嗯，”向秋點了點頭補充道，“如果他們這兩天就決定要走的話我可以送他們一程。”

說完便轉頭叫道：“淩空，走了。”

......

淩空默默地靠在牆邊，身上的傷還沒處理。不過也隻是些皮外傷，挨一挨也就好了。

真正讓她沉默的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再次面對向秋。

當她們共同面對危機時，一些刻在骨子裡的默契使她們可以跳過交流直接行動；可當真正需要交流的時候有些話反而不知道怎麼開口，特别是她們的上一次交流是大吵一架後。

淩空現在又是後悔又是懊惱，她後悔與向秋發生争執，但她又真心覺得向秋不該再把她當成小孩看待；可另一方面她又覺得懊惱，剛才與陳孝賢一行人的沖突中就看得出來她根本不成熟，還是個需要向秋照顧的小孩。

成長的憤慨和焦慮同時在心底糾纏，讓她現在十分擰巴。

淩空像個鹌鹑似的垂頭跟在後面，忽然腦袋裝上了前面那人的後背。她擡眼一看，隻見向秋站在了中央銀行的大門前。

向秋轉過頭來，看着還在困惑的淩空被她這副呆呆鴨的模樣逗樂了。

拍了拍淩空的腦袋正色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擁有一張自己的儲積卡了，每次任務的傭金我都會往你的卡裡打一成作為你的零花錢。”

“飯食和住宿還是我來提供，這筆錢你想花在哪兒都行。”

這話讓淩空驚訝的說不出話，當場激動地差點撲上去抱住向秋。

“不過，”向秋尴尬地撓撓頭道，“這次我快要沒錢了，隻能給你打兩萬。”

兩萬也不錯了，差不多是一人一個月的生活費。反正她們之前比這更窮的日子都過過，這根本不算什麼。

從銀行出來後，淩空就一直喜滋滋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銀行卡，頓時有了種長大被重視的感覺。

向秋看着傻樂的淩空不由得感慨萬分，一股感慨從胸中騰起。

她的女孩終究還是長大了，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和她道别了。

她可以預感到淩空終于有一天會離開她，她們倆終歸不是一路人。

......

林昭揚在找到父母說出向秋的提議時，沒想到爸媽居然一口就答應了，導緻本來準備一大段勸詞的他頓時話都不會說了。

“小林......”母親望着眼前這個面色憔悴的孩子，心疼與愧疚在眼底流轉，化作淚水溢出眼眶。她抑制不住地嗚咽出聲，胸口的劇痛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父親撫着母親的背，長歎一聲替她繼續說道：“是我們太不關心你了，我們沒想到你在基地外居然受着這樣的委屈。”

“要是我們知道你在聯合基地這麼受陳孝賢的欺負，我們即使受他們家的庇護也過得不自在。”

林昭揚怔怔望着他的父母，在外漂泊數年的委屈忽然一齊湧上心頭。他終于壓抑不住心底的酸意，眼淚終究還是落了出來。

他的淚水洶湧般淌出，幾乎要把這十年的份兒全部宣洩出來。

“爸......媽......是我對不起你們，我以後一定會好好陪你們的......”

“傻孩子，”母親的眼淚滲進褶子裡，整張面孔泛着溫柔的光，“你怎麼會對不起我們呢？你永遠是我們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