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兒？”這話剛問出口向秋就意識到這是個蠢問題：廢話，肖自若都出現在潛伏人員裡了，那不就說明十二律也是參與計劃的組織嗎？

其實在整場戰鬥過程中，冷孤烽一直和政府軍一起在外界和臨界士兵作戰，他們十二律的每一個成員都是退役特種兵，因此在這樣的場合格外的心應手。

他們甚至全程都不知道那個與他們合作的民間雇傭兵是什麼身份，直到政府軍隊徹底攻破臨界之後才知道真相。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冷孤烽就有些按耐不住想要來找向秋，但這個行為實在是不符合他的人設，因此他原本隻是不斷地在營地外圍晃悠，試圖和向秋偶遇。

然而向秋第一天被審訊，第二天拉去做身體檢測，第三天又不知道跑去了什麼地方，直到現在才回來，而明天就是她離開是日子。

實在忍不住了，他隻好親自過來找這個大忙人，為了掩人耳目還強行拉上了肖自若，結果剛來到向秋身後，就聽見了這段逆天對話（驚天大瓜）。

“我們當然是受雇參與臨界入攻行動，”冷孤烽挑眉道，“别轉移話題，你和梅德維傑夫很熟？”

“不熟。”向秋冷冷道。

“騙人，你作為陀勒夫傭兵團的前隊長，難道和自己的頂頭上司不熟？”

“不是，你們都喜歡明知故問嗎？”向秋徹底不爽了，轉頭瞪向冷孤烽，“你既然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那為什麼還要問我？”

冷孤烽不想解釋自己的行為，而是一味地用質問語氣道：“所以你和梅德維傑夫的什麼關系？”

“沒有關系。”

“薩哈洛夫娃可不是這樣說的。”

“冷隊長，”向秋終于被惹怒了，用從未有過的冷漠聲音厲聲道，“就算我和梅德維傑夫基地長有一腿又和你有什麼關系呢？”

“我的過去輪得到你來過問嗎？”

“确實輪不到我過問，”冷孤烽氣笑道，“我也是有病操這個閑心”

他沒有生氣向秋的疏遠，而是生氣自己的失控。

他身後的肖自若已經緊張地腳趾抓地，被這個倒黴隊長忽然莫名其妙的舉動急得快要抓狂。

我說你莫名其妙招惹她幹嘛？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在聽見薩哈洛夫娃與向秋的對話的那一刻，肖自若瞬間感覺全身冰冷，仿佛血液凍結了一般。

在此之前他雖然一直對向秋抱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即便他翻遍了自己的記憶宮殿，甚至連某次夢裡的夢中情人都拉出來對比了一下，也沒弄清楚這奇怪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

可就在薩哈洛夫娃攥住向秋的手的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九年前那一場狂風暴雪，那場生死慘案，那場史上規模最大的喪屍圍剿行動。

他至今仍舊記得他在壓在廢墟裡時，擡起眼第一眼就望見的是站在高高的屍山之上，渾身裹滿了染紅的雪絨，眼裡除了殺戮就隻有無盡寒意的冰霜惡煞。

當初帶給他的沖擊力厚重深遠，讓他将這支傭兵隊的名字深深刻進骨髓裡：陀勒夫傭兵團，隸屬于梅德維傑夫私人基地的大陸第一傭兵團。

而向秋當初是那麼的冷漠孤高，任誰都不會把那個似魔似鬼的活閻羅和眼前這個愛貪小便宜的機靈鬼聯系起來。

因此當肖自若看見冷孤烽忽然莫名其妙沖上去跟她對線的時候，他是真心為自己的夥伴捏一把汗：他難道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麼身份嗎？明明當初他也在場難道還沒意識到嗎！？

冷孤烽自己也不能理解怎麼就忽然跳出來了，還在那裡咄咄逼人、胡攪蠻纏，活像個潑夫。

他本不應該如此不理智，更不應該多管閑事，這不符合他的交際原則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可當他在聽見對方提到那個名字的那一刻心中一股無名火忽然竄出來，一種被背叛了的扭曲心理促使着他難以克制地沖上前質問。

冷孤烽當然知道向秋是什麼來頭，但這反而更讓他心中沒有着落，像是沉沒在廣闊深海裡找不到錨點的不安感充斥着内心。

他的内心還在死死掙紮：為什麼要做出這種行為？你不是一直讨厭這個貪圖小利的女人嗎？

再說了，她和别人的故事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冷孤烽望向自己死死抓住的手腕（沒錯，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上的），向秋的身材算得上高大，但在他身前仍舊是小小一隻，手裡那節柔軟的手腕盈盈一握。

向秋從未放棄過保養，她的四次元口袋裡從來不缺這種生活用品，因此黃黑的皮膚摸起來并不粗糙。

今天的她聞起來格外香，渾身都散發着沐浴露的清爽幹淨的芬芳，就連衣服也是洗過的樣子，實在是精緻得可愛。

這種從未有過的感受就像一發導彈一般把他的大腦轟得昏昏沉沉得，已經快要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了，隻會死死抓住她不放手，嘴裡問的都是一些像是在無理取鬧的話語。

望着向秋蹙眉生氣的眼睛銳利又豔麗，他感覺像是一道漩渦将自己吸入了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