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還萦繞在腦海中尚未散去，眼前的現實等了好久才漸漸分明，溫聿定神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是身處何地。

醫院。

他伸手想按一下太陽穴，卻被顧忌明不輕不重地握住了手腕。

溫聿：“……”

他眼珠微動，看着顧忌明握着自己的手，又擡眸看了眼顧忌明。

“你你……紮着針呢，不要亂動。”顧忌明心底發怵，但還是慢吞吞把他的手放回了病床上。

溫聿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還紮着針，他垂了垂眸，冷淡道：“知道。”

微微沙啞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虛弱。

顧忌明一聽他的聲音，又膽大起來：“溫聿，你吃不吃東西呀？水果？還是粥？”

溫聿沒理他，拿過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他記得自己在酒吧喝到了淩晨，回去的時候又碰見了紀起發瘋，然後好像是暈了。

應該就是暈了，現在是傍晚，也就是說，他昏迷了一整個白天。

還好最近不是很忙，不然這一昏迷就麻煩了。

“嘶，我覺得你現在還是喝口溫水比較好——你覺得呢？”

可能剛見面時溫聿的記憶還不甚清楚，如今才發現，顧忌明還是跟高中時候一樣，即使自己不理他，他也能叽裡呱啦說個沒完。

吵得耳朵疼。

溫聿剛張開口想讓他閉嘴，嘴裡就被塞進了一根吸管。

“喝水嗎？”顧忌明殷勤地端着一杯溫水。

溫聿下意識喝了一口，溫熱的水順着口腔劃過嗓子，撫平了嗓子裡的幹燥，連帶着對顧忌明的多嘴都消氣了不少。溫聿低垂着頭，安靜地把那一杯水都喝幹淨了。

他在顧忌明面前很少有那麼順從的時候，顧忌明每次見他他都跟個刺猬似的，巴不得把顧忌明紮得渾身是洞，庫庫流血，再也不敢靠近他。

溫聿穿着寬松的病房，一低頭，柔軟的黑色短發下漏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凸出的頸骨叫本就白皙緊緻的皮膚愈發繃緊，熾光燈下，可以看見細小的絨毛。

太瘦了。

顧忌明冒出了這一個念頭的瞬間，手中的玻璃杯便是一輕，溫聿已經喝完了那一杯水。

“還喝嗎？”顧忌明愣了一下，語氣難得柔和憐惜。

溫聿輕輕搖了一下頭，隻道：“謝謝。”

他總覺得腦子還不是很清楚，便重新縮回了被子裡。

“對了對了，”顧忌明這才想起來什麼，連忙按了護士鈴，“護士說你醒了喊你來着。”

溫聿應了一聲，還是那兩個字：“謝謝。”

顧忌明按完鈴之後又開始給他切橙子，一股清涼新鮮的橙香味很快溢滿了鼻息：“溫聿，你突然暈倒吓死我了。我都沒敢動，隻能是打的120來接的你。不過溫聿你真的好瘦啊，我抱你起來的時候輕飄飄的，還沒我在酒吧裡搬得幾箱酒重。”

顧忌明絮絮叨叨的時候，陪床護士和主治醫師就來了。

“溫聿，是吧？”主治醫師看了他一下他的病例，問道。

溫聿應了一聲，想坐起來，顧忌明十分有眼力見的擦了擦手，準備把他扶起來。

主治醫師道：“不用不用，你躺着就行。”

溫聿點了下頭，顧忌明可惜地撤回了手。

“你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啊，”主治醫師給他看了看單子，“工作壓力很大？”

溫聿隻是簡單道：“失眠。睡不着，就多工作一點。暈倒之前喝了酒。”

“怪不得，”主治醫師一點頭，“我這邊的提議是先住院，明天查個血。确定沒什麼事後，再出院。”

溫聿還是點了一下頭：“好。”

“那行，那你九點之後就别吃東西了，水也别喝了。明早護士來給你抽血，抽完血再吃東西。”主治醫師給他簡單吩咐了幾聲，溫聿一一記下，不經意地一轉眸，才發現顧忌明聽得比他還認真，甚至在手機上記了下來。

他都不用轉頭，甚至于是餘光掃到了顧忌明，顧忌明就會瞬間察覺到，然後放下手中在幹的一切事情，去看他：“溫聿？”

顧忌明問得突然，主治醫師都被他打斷了，還以為溫聿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溫聿：“……”

溫聿還沒開口解釋，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小聿！”

紀起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眼裡還帶着心疼和急切：“怎麼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