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白的燈光“噔”一下充滿了這件擁擠的小儲藏室,裡面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灰。
儲藏室裡安安靜靜,外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隻有這一方光亮。紀起的每一下動作的聲響都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包括他的心跳。
紀起大緻掃了一眼,在摞得滿滿的東西東西上看見了包裝嚴實的吉他。
“砰”!
他把吉他拿下來的瞬間,煙灰飄揚,還不小心帶到了一旁的舊箱子。
舊箱子搖晃了一下,當即帶着一身陳年老灰砸了下去。
紀起吓了一跳,把吉他放在一旁,剛想把那個舊箱子放回去,突然想起來這箱子的不同尋常之處。
他們收拾儲藏室那天。
“應該沒有東西了吧?”紀起拍了拍手上的灰,見溫聿走進來,輕輕攔了他一下,“進來做什麼?髒得很,小心煙灰嗆人。”
溫聿沒有理他,他手裡端着一個封好的紙箱,用膠帶纏得嚴嚴實實,一絲縫隙都沒有露出來。溫聿沉默地看了這個箱子很久很久,眼裡是紀起看不懂的情緒。像是在懷念,又像是在告别。
紀起頓了頓,有些奇怪道:“這是什麼?”
溫聿隻是把紙箱子放在了最上面,說:“沒什麼,以後都不要開這個了。”
他放完,臉上蹭了點灰,紀起見狀,把手在自己衣服上蹭幹淨,才用指腹輕輕給他擦去了:“都說了裡面很髒,不要進來了。”
溫聿勾了一下他的手心:“親一下。”
紀起微愣:“現在?”
溫聿擡了下下巴:“嗯。”
“我洗個手洗把臉去。”紀起滿身的灰,實在不好意思親溫聿。而且溫聿穿的西裝,蹭上灰不好清潔。
不過溫聿倒是不介意,十分自然地攬上了他的脖頸:“親不親?”
挨得太近,溫聿的眼睫毛一扇一扇地,黑白分明的眼睛半阖着,那截窄窄的腰身嚴絲合縫地貼着他的身體,紀起的理智一下就斷了弦,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腦後了,包括那個箱子的事情。
髒就髒吧,反正是他給溫聿洗衣服。
最後溫聿被親得幾乎喘不過氣還在回應他,難得溫聿有這麼主動熱情的時候,紀起比溫聿陷得還深,溫聿在他懷裡幾乎站不住,被他摟得緊緊的。
紀起恨不得将溫聿融到自己懷裡去。
他一直很愛溫聿。
很愛很愛。
後來,紀起偶爾也會想起來這個箱子的事情。他雖然好奇,但他向來尊重溫聿,從來沒開過,也沒有問過。
溫聿自然不會主動給他提起來這件事。
而這一刻,紀起卻鬼使神差地探出了手,他像是受了潘多拉魔盒蠱惑似的,一心笃定裡面有什麼驚人的、屬于溫聿的秘密。直覺告訴紀起,他心底許多的疑問,都會在這個箱子裡面揭曉。
他一層一層拆着外面捆綁的嚴嚴實實的膠帶。
膠帶撕裂的聲音在儲藏室裡響了很久很久,末了,紀起拿出了随身的車鑰匙,直接簡單粗暴地用車鑰匙捅開了最後那幾圈膠帶。
出乎意料地,這麼大的盒子,裡面卻隻裝了一個巴掌大的透明密封袋——一張儲存卡。
紀起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那張卡插進了自己的手機。
居然還能用。
紀起有些意外,他的心髒砰砰直跳,深呼吸了好幾下,才點開。
裡面隻有一個視頻。
到這一步,還可以停住。紀起猶豫了一下,低眸卻看見被扔得到處都是的膠帶殘骸,他苦笑了一聲,算了,事到如今說這個也沒用了。這個場景,他說自己沒看,估計也沒有人信。
他點了視頻。
儲存卡明顯有些年份了,大概五六秒,那視頻才加載出來。
熟悉的曲調随着模糊的視頻從手機裡傳出來,紀起瞬間僵在了原地,一股冷意從頭頂席卷到了腳底。
他什麼想法都沒有,耳邊卻回響起了在酒吧剛見顧忌明時、好友說的那一句——
“剛才那個男人,跟你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