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斷袖。
至少過去的他不是。
但是現在的他……
承認自己無可救藥地動心之後,林淵無奈地垂下了眼角。
怎麼能這樣,明明是回來救贖他的。
卻一不小心,把自己陷了進去。
之前被其他人誤會斷袖之時,青年就明顯地表現出了疏遠的意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可不能前功盡棄啊。
“你怎麼了?”青年看出了林淵有些失魂落魄,再加上剛剛那句莫名其妙的道歉,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沒事。”林淵看着林滄純黑的眼眸,笑了一下,說道,“本來是想道謝的,卻不小心說成了抱歉,也許是太熱了,頭腦不太清醒吧。”
林滄聞言,微微蹙起眉頭,并不是很相信林淵的話,然而林淵完全沒有解釋的意圖,如果再問下去,勢必會換來幾句無關痛癢的編謊,林滄不願聽到那樣的話語,沉默片刻,選擇了放棄,隻是低低地吐出了一句,“如果有我幫得上的,一定要告訴我。”
林淵聞言微怔,眼神竟然閃躲了一下,胡亂地“嗯”了一聲,耳廓再次飄上一抹薄紅。
他怎麼了?
林滄看着林淵,内心升起了一抹困惑。
之前無論做出多麼過分的舉動,林淵都面不改色,居高臨下地欣賞着他的狼狽,今天這是怎麼了。
“老夫老妻”的戲碼玩厭了嗎。
林滄在心裡開了個玩笑,頗有幾分自嘲地掀了掀唇角。
林淵完全不知道曾經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驚世駭俗的戲碼,此刻的他正在竭盡全力掩飾自己的慌張。
自從确認自己的心意之後,喜歡上曾經的自己的強烈背德感驟然襲來,林淵幾乎不敢與林滄對視,青年的每一個細微的親密舉動都會無限放大,令他臉紅耳熱,不由自主地呼吸加促。
如果有心髒的話,恐怕連心跳都難以控制吧。
林淵吞了吞嗓子,克制住伸手冰一下臉頰的沖動,盯着藥泉氤氲的白霧,開口說道,“天色尚早,我們去軒轅宗吧。此刻啟程,約莫臨近傍晚就能趕到。”
“好。”林滄點了點頭,走近林淵,林淵抿了抿唇,剛想伸手攬住林滄的脖頸,讓林滄能夠順利地将他打橫抱起,然而林滄卻出乎了他的預料,骨節明晰的手指伸向他的脖頸,柔軟的指腹擦過耳側,帶起一片戰栗,林淵的大腦唰地一下空白了。
“你……”林淵讷讷地吐出了一個音節。
林滄的手指并沒有過多地在他的脖頸停留,靈活而自然地将夾在衣領中的墨發撥了出來,随後手指向上,拆開了他挽着的濕發。
“小心着涼。”林滄說着,繞到林淵身後,林淵随手胡亂挽起的濕發略有打結,林滄便将手指一點點插進發間,緩慢地捋順了每一縷長發。
林淵覺得自己如處蒸籠,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之前沒有那種别樣的心思之時,林淵對于與林滄的肢體接觸沒有任何反應,甚至可以說不由自主地靠近林滄,做出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親密舉動。
十指相扣也好,額頭相抵也罷,林淵從未覺得别扭,因為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
輕微的接觸都會讓他屏住呼吸,随時随地都會猝不及防地面紅耳熱。他自認為不是一個臉皮薄的人,可是現在,竟然完全無法面對林滄自然而然的親密接觸。
怎麼能這樣。
絕不能這樣。
這樣下去,林滄不可能不會發現異樣。
在青年的靈力的作用下,潮濕的墨發逐漸變得柔軟而根根分明,觸感如緞,服帖地在林滄掌心一點點變得幹燥。林滄私心地一圈圈将柔順的發絲繞在指尖,從他的視角,剛好看到林淵紅透的耳根,林滄滾了一下喉結,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而就在這時,林淵忽然轉過身來,撞進林滄的眼簾,林滄猝不及防,唰地一下愣住了。
紅暈一直蔓延到脖頸,林淵微微擰着眉頭,鴉青色的眼眸中滿是糾結,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極力忍耐着。
按常人看來,林淵的表情隻是有點尴尬,最多稱得上怕羞,林滄卻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勾走了,讷讷地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這也太……過分了吧。
林滄想移開眼神,卻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隻能呆呆地看着林淵,而林淵擰着眉頭,欲言又止,淡色的薄唇開合,遲疑許久,最終吐出了一句話。
“林滄,我好像……”林淵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說道,“不能調節體溫了。”
就這樣吧,希望能蒙混過關。
反正他身體有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再加一項也沒關系吧。
林淵這樣想着,望着林滄,忽然拽住林滄的手,将青年的手掌貼在了自己滾燙的臉上。
不能刻意地表現出對肢體接觸的排斥,不然這個借口就立不住了。林淵覆着林滄的手背,默默地想道。
灼熱的溫度燙得林滄一個激靈,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青年驟然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