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瑤在家門口遇到了梁頌年,這倒是個意外。
“爺今兒個倒是回的早!”銀花在林知瑤身後小聲道。
林知瑤回過神兒,也低聲回她:“天都黑了,怎就算早了。”
兩人一言一語間,梁頌年已經走到了眼前,雖眉眼含笑,仍蓋不住面上的疲憊之态。
林知瑤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梁頌年的手就遞到了眼前,她莞爾一笑,十分自然地将手搭了上去。
連日多忙,兩人仿佛自許久沒有如此閑适的獨處了。
就這樣牽着手默默往院内走了一段路後,林知瑤忽然道:“要不要去街上逛逛?”
梁頌年側頭,又聽她道:“夜市出了不少新花樣,京都啊,早就在你去北疆前要繁華多了。”
“是嗎?”梁頌年淺笑道:“那當然要去看看了。”
入夜後,京都街上星星點點的燃起燈火,各式各樣的攤位琳琅滿目、流光溢彩,越是繁華處越是人流如潮、笑聲不斷。
别說梁頌年,就連林知瑤也因身份地位所束,許久沒有來這嘈雜紛亂,或有安全隐患的京都夜市閑逛了。
不過那些偏愛新奇熱鬧的貴女,倒是會喬裝打扮,從而潛入其中,隻為圖一時之樂。
林知瑤也可以那麼做,但她沒有。
裴氏覆滅前,壓在她心裡的積怨太多,裴氏覆滅後,她與梁頌年的摩擦不斷,總歸是沒有心情的。
可此時,她與梁頌年手指交纏在一起,于人潮中穿梭前行。
他們能感知對方手心的溫暖和親昵,還有無形中逐漸濃烈的愛意。
林知瑤曾經懼怕的那些東西,仿佛都在一次次向梁頌年崩潰的坦白與争吵中,漸漸消失遠去。
她并未好好地向他坦誠過,可他卻好像什麼都懂了。
“喜歡哪個?”
林知瑤回過神兒來的時候,面前是眼花缭亂的花燈攤位。不止有細緻多樣的花燈,還有形狀各異的兔子燈、蝴蝶燈、金魚燈……
“都是小孩子才喜歡的。”林知瑤佯嗔了這麼一句。
“你這話倒是奇怪,”梁頌年微笑道:“我看街上人手一個,難不成都是來哄孩子的?”
林知瑤左右看了下,果如梁頌年所說,未等她再開口,梁頌年已經和熱情推銷的攤主,你一言我一句的付了錢。
“欸,我不……”
林知瑤話沒說完,手裡就被塞了兔子燈。
梁頌年從她身側繞道正前,上下打量着林知瑤看了又看,嘴角銜笑,不知在得意什麼。
林知瑤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上前一步去拉他的袖子,瞪道:“不過提個燈而已,有什麼好笑的。”
“燈火紛雜,晃了我的眼,竟瞧着這兔子燈和你神态頗似。”
林知瑤低頭看燈,皺眉道:“這圓鼓鼓的哪像啊!你還真是叫燈迷了眼!”
梁頌年低頭湊近她,耳語道:“你小時候臉就是圓鼓鼓的,确實挺像的。”
跟在身後看熱鬧的銀花并未聽見梁頌年這句調笑,定睛看了林知瑤手提着的兔子燈好半響,忽然頓悟道:
“夫人就是屬兔子的!這花燈栩栩如生,很是靈動呢!雖說不上來,還真有些像的!”
林知瑤剛聽完梁頌年的話,緊接着便聽見銀花這句,轉頭氣道:“你,你——”
“既然是出來溜達閑玩的,你也去逛逛買些喜歡的小玩意兒吧。”
梁頌年從腰間摸了一把銀錢,伸手遞給銀花,打斷了林知瑤的情緒。
銀花沒立刻接下,而是用眼神請示林知瑤。
林知瑤一直當金銀花為姐妹,自不會過分管束,何況剛剛是梁頌年鬧她,與銀花是扯不上多大關系了。
林知瑤伸手将梁頌年手心的銀錢全塞給了銀花,轉身又去他腰間摸索,嘴裡念叨着:“要大方就多給些,别藏着掖着。”
梁頌年被她上下其手摸的發癢,笑着躲道:“都給了都給了,随身帶了點碎錢罷了,真是沒有了。”
林知瑤這才作罷,轉頭對銀花道:“去玩吧,若是相中了什麼錢不夠的,就叫店家記我的帳,回頭叫他們去相府要去。”
得了主子準話,銀花瞬間笑開了,點頭答應着,轉身就沒入人流中去了。
“欸,”林知瑤在她身後喊着,“我們順着這條街繞一圈就回去了,你一會兒不用來尋我們,直接回家去就行!”
“好——”銀花聲音遠遠的應着,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梁頌年的手又順着林知瑤的臂彎滑了下去,再次十指相扣。
“咱們也走吧,我的兔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