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依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想跟您學習實驗部分。”

錢老嘴角一抽，如她所願，又問了幾個實驗相關的問題。

很好，真如倪依所說，她真的一個問題都沒答上來。

錢老眉頭漸漸緩和了下來，長長地松了口氣。好險，差點就要被這女娃給比下去了。

想了想，他好奇地問道：“你學這些，打算幹什麼？”

“我不是經常吃不到米飯嘛，就想着把我們稻谷的産量往上提一提。”倪依說着，微微擡了擡手。

錢老震驚地瞪大雙眼，“你既然看了這麼多書，你應該知道，提高産量這事，一直都在實驗中，沒有一個确切的方法。”

這都是什麼事啊，本以為就是教導一個高中生。現在直接讓他帶博士，這難度跨越的也太大了吧。虧，虧，虧，虧大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反悔，還來不來的急。

倪依贊同地點點頭，“我知道啊。”

錢老咽了咽口水，“你能不能把你的理想改小一些？”

倪依目光堅定地看着他，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回道：“不能。”

錢老的有點崩不住了，舔了舔唇，再次勸說道：“你看，咱們現在不是在鄉裡嘛，這條件...”

他們現在真的是一點條件都沒有啊，怎麼可能把她想的弄出來。

倪依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可這事也不能說不做就不做。

既然下定決定做了，那就不可能中途反悔，她堅定不移地搖了搖頭。

錢老長長地歎了口氣，背着手在屋裡轉來轉去。

這問題大發了，要是以前，他還在學校裡，遇見她這樣有志氣的學生，他肯定是雙手手腳贊成。

問題是，他們現在一無所有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他下意識地看向老妻，喝了他們小兩口帶來的藥以後，她夜裡已經不那麼咳了，臉色也好轉了許多。

這學生，不收還不行，他還要靠着他們把老妻的病給治好呢。

真是，真是，真是，他怎麼就在這個時候遇見了這樣有想法的學生呢。

哎，真是造化弄人。罷了，罷了，時也，命也，這活，他幹了。

錢老糾結倪依不知道，她隻知道，她的水喝完了，得再續上一杯。

“錢老，我們研究農學，就是因為在鄉裡，這事才好辦啊。鄉裡什麼東西最多，可不就是地了麼。”

錢老頓了頓，回頭白了她一眼，“再多的地又怎麼樣，又不能随意使用，那不還是沒用。”

倪依也不惱，接着說道：“家家戶戶都有菜園，實在不行，咱們不還是有荒地嘛，再開一塊不就行了。”

也不知錢老是不是轉得累了，終于是坐了回來，他喝了口水，潤潤自己有些幹燥的嘴唇，沒好氣的說道：“飯還是得一口口的吃，我還是先教你實操吧。”

要是她學會以後，還是堅持要繼續，那就再說。

倪依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開開心心答應了。

錢老看着她那傻笑的模樣，心裡有些得意，小樣，和我鬥，你還是太嫩了，等你學會了，就知道，就依我們現在的條件，好多事都做不了，哼。

戴老在一旁看得樂呵，要她說啊，老伴這算盤，可能要落空咯。

就她看來，倪依這個小姑娘的學習能力和動手能力出，比普通人強太多了。

她教學這麼多年，有這種能力的人，也沒遇見幾個，而她遇見的那幾個，無一不是人中龍鳳。

實驗要學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依她的能力，要不了多久，嗯，很可能都學不到過年，她就學會了。最終，可能還真就會如了她的願。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還早，戴老收回自己的視線，端起自己的藥，吹了吹，一口氣悶了下去，喝完，急忙又端起自己剛備好的紅糖水，喝了幾口，這才緩和了許多。

待她嘴裡不那麼苦了，她就不喝那麼急了，一邊少少的喝着，一邊聽着錢老他們的聲音，好像這苦日子，也有了盼頭。

雲煜掐着時間，提前半個小時來接倪依。

錢老見雲煜都來了，不禁愣了一下，不知不覺，他都教這麼久了。

倪依見錢老走神，剛想擡頭問一聲，就瞟到了雲煜的身影。她立馬喜笑顔開，笑着對他點頭示意。

錢老看着兩人的小動作，心裡不得勁兒。這都還沒到時間呢，這小兩口就眉來眼去的，沒個正行。

他輕咳兩聲，喚回倪依的神識，繼續他的教學。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錢老他們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講得有來有回。

坐在一旁戴老的眉頭微微一皺，這老頭子，今天怎麼回事，沒看見雲煜都來了嗎，真是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又過了半個小時，見錢老還停不下來，她輕輕咳了一聲，見兩人還是沒動靜。

她索性起身走到他身邊，輕聲提醒道：“老伴兒，時間也不早了。”

錢老頓了頓，看了看老伴，又看了看倪依，了然地颔首，“倪依，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倪依一邊收拾自己的筆記本，一邊笑着回了一聲好。

待倪依他們走遠了，戴老笑着打趣道：“你不是不想收依依嗎，怎麼教得這麼起勁，連時間都忘了？”

錢老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擡擡下巴，“我向來說到做到，從不食言。”

戴老淡笑着問道：“今天依依學的而怎麼樣？”

錢老笑笑，隻道：“是個學習的好料子。”

戴老連連道喜，“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錢老一臉滿足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