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依剛才站在後面,自然就排在了隊伍的末尾。
眼看隊伍前面的人一個一個的離去,終于,快輪到她了。
隻要她前面這個人離開了,就輪到她了。她連忙盤算着想買的東西,棉花,白糖,要是有糕點的話,可以...
她想得入了神,沒注意,不知被誰推了一下,踉跄了兩步,摔倒在了地上,也摔出了隊伍。
她好好的排着隊,招誰惹誰了?她這是被找茬了?
她惱怒地擡頭,想看看是誰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人。
她雖然體弱,可不是軟饅頭,誰來都能捏兩下。
她循着推力的方向看去,隻見她剛才排隊的位置上,正站着一個滿臉橫肉鼻孔朝天的老婆婆。
老婆婆?誰?
老婆婆發現她的視線,得意的一哼,“看什麼看,尊老愛幼,懂不懂。”
倪依不懂,也不想懂,她站了大半天了,腳都站得疼了,和她講尊老愛幼?開玩笑呢,怕不是看她一個人體弱,好欺負吧。
太不要臉了,她今天就讓她看看,花兒為什麼那麼紅。
她剛想理論幾句,忽的察覺手掌濕濕的,低頭一看,好嘛,脆皮如她,手掌被擦破了。
她不在意地甩了甩,起身說道:“你推我還插隊,你還有理了?”
對,推人在前,她就是壞。
老婦人眉眼上挑,四下看了看,大家都把目光集中了過來,滿意地彎了彎眼,不屑地說:“你說推你就推你了,我還說你推我了呢?”
說完,她就往地上一坐,喊叫了起來,“沒天理啊,年輕人打老人啦,沒天理啊!”
倪依奇怪不已,她現在可是站在隊伍前面,這人搶她的位置,肯定立馬就會被發現,大家的目光肯定也就立馬會看過來,她是圖什麼呢?
她還沒想明白呢,站在她後面的年輕男同志就忍不住了,義正言辭地說:“我就站在這姑娘後面,親眼看見你又是推人,又是插隊的,你怎麼還惡人先告狀呢?”
有了人出頭,陸陸續續的有人為倪依出聲。
“你這老太婆怎的這麼不講理,我也看見你推人了。”
“我看見是她先動的手,那女同志離她兩步遠,可沒挨着她呢。”
“這老太婆為老不尊,故意欺負小姑娘呢。不然的話,那小姑娘身後還有幾個男同志,怎麼不見她動手。”
“怎麼回事?”
“我也剛來,就聽見那個地上的老婦人說,那個年輕的女生不僅插隊,還她推倒了。”
“現在的人,可真是...”
不知情的路人,見倪依好好地站着,老婆婆坐在地上,偏向弱者的心瞬間就起來了,“這女娃娃怎麼回事,真是黑了心肝,欺負老人。”
“哎,老了,老了,都不受待見了。”
“仗着年輕欺負老年人,會遭報應的。”
老婆婆見越來越多的人目光都被她們兩個吸引了,而且還有站在她這一邊的,心裡更是滿意了,指着倪依和剛才幫她說話的人,扯開嗓門大吼:“你們就是一夥的,欺負老年人啊,沒天理啊...嗚嗚,沒天理啊...”
她一邊吼,一邊拍着腿,到最後,居然還掩面哭了起來,眼角的餘光落在人群外。
她這小動作,正好被一直盯着她的倪依逮了一個正着。她順着老婆婆偏頭的方向看去,隻看見一個穿補丁棉衣的中年男同志,正抱着一個穿着上好棉衣,頭戴毛線帽的白嫩小男孩,往外面走,和望向這邊的人群格格不入。
小男孩有什麼好看的,不對,那男同志的衣服就和小孩的差那麼多,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家的人。
既然不是一家人,那麼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他是人販子。
他是人販子,那看着他的老婆婆,自然也不是好人,很可能就是同夥。
對,這老婆婆和那個男同志都是人販子。
老婆婆看她柔弱,好欺負,就故意推她,然後又撒潑打滾的引起大家的注意,而那個男同志,趁亂偷走小男孩,自然神不知鬼不覺。
就算她是個狠人,她事後隻需要道一個歉,這事就過去了,完全想不到她會和别人一起合夥偷孩子。
想明白這些,倪依當即指着人群外的那個男同志大聲喊:“那邊抱小男孩的是人販子,快,快抓住他,他抱着小孩要跑了。”
她嘴上喊着,收卻不忘抓住還在地上哭嚎的老婆婆的胳膊。
之前幫着她說話的年輕男同志,聽到她這麼說,心裡一驚,連忙順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了一個抱着男孩子的中年男人,他想也不想地跑出了人群。
中年男同志聽見倪依的話,身子一抖,抱着孩子撒腿狂奔。
一聽到人販子,大家心裡都一個咯噔,看見那人忽然狂奔,心下了然。
他們也顧不得看熱鬧了,有一個算一個的,都跑去抓人販子了。
人販子,可真是人人得而誅之。
人販子本就在人群外圍,加之他跑得快,這時想抓住他,有些難了。
倪依眼看隻有一個年輕男子還緊跟着那人後面,心道不好,急忙吼道:“前面的人,快攔住那個抱着小男孩的中年男同志。”
年輕男同志一聽,眼前一亮,緊跟着大聲吼:“前面的人,快攔住那個抱着小男孩的中年男同志,他是人販子。”
人販子看着眼前沒人的街道,暗自竊喜,隻要他跑過了這個巷子,就會有人來接應他,他就算完成了任務。
眼看他馬上就要跑過那個巷子了,他不自覺的漏出了一絲笑容。
隻要過了這裡,可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他們想要抓他,那就是海底撈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