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藕娘恨自己。
她脾氣那麼好,剛才那般語氣,就是和阿久不對付。
明明提起元圓鼎的修為,盧竹久想讓盧雪藕知道她也在為盧家集的散修們考慮,可如今被誤解成公私不分,有口難辯。
盧竹久腦内浮現林美意的臉。
她那時講着自己的事,盧竹久聽了總覺得是再勸慰自己接受現在的身份。
她接受了。
要不是在春津見到藕娘,她不會如此動搖。
久兒或許自私了一點,但在靈泉宗謀個生路,她别無他法。
盧竹久仔細想了一下,現在在經理堂也不是排名最末一個,她不用咬緊牙關守着那一點點修為和收益了……要不然盧家集散修的心願吧?
哎呀,盧竹久讨厭自己這時候還想着讨好藕娘。這是盧竹久本人該有的反應呢?還是阿韭的靈識在作祟呢?
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盧竹久領過餐食,坐在曾青對面,眼神依然飄忽不定。
她旁邊的盧雪藕,同樣心神不甯。
盧雪藕一直記着要找盧竹久讨個公道,但從沒想過盧竹久的臉此般稚嫩。明明是她當時沒能阻止盧家集的散修用元圓鼎,而後害了盧竹久,可盧竹久當時面無表情,十分平靜,甚至在蘇二姐出現時,即時想到了把那部分修為給蘇家這種一石二鳥的點子。
或許太過草率了,或許盧竹久的處境本就不容易。
該道謝的話,該道歉的話,盧雪藕憋在心裡,不知道先說哪一個。
曾青坐在她們對面,面對沉默的兩人,更是說不出話來。
不一會兒,有人過來說朱櫻的小姐妹要過來了。
曾青才和對方聊起方才林美意和朱櫻給地洞裡的人帶話,盧竹久和蘇家大姐的在上面的情況。
朱櫻和林美意為了搶香膏的迷幻之毒的解藥,非要争誰能先找到地洞裡特别懂靈泉的神秘女。
這兩個人自然不會親自來找,曾青隻好答應下來。朱櫻的姐妹們消息靈通,她們聽說盧竹久要下來,自然派人過去一探。
春津的人在地下久了,對靈泉隻知皮毛,若真能就此聊上幾句,那麼必然是那個告密者。
曾青撒了所有的寶珠和貝币給這些利益熏心的靈泉維護者,沒想到他們沒盯到盧竹久初至石窟,卻尋見了那個特别的朱櫻的小姐妹。
香膏的迷幻之毒的解藥有限。朱櫻想全帶回去給靈泉宗的人用,林美意嚴守師父的教導,要在這裡開荀家藥肆的分店,劃出來一面北牆,專門給過路的人解迷毒。
都是不可退讓的需求,曾青隻能把人找出來。
盧竹久一聽就覺得奇怪:“那麼,我們的朱櫻師姐委托誰來找人?”
“也是在下,”曾青歎了口氣,“她答應之後給我個人一點好處。”
盧雪藕一聽,忍不住搖頭。
她不想摻和靈泉宗内部和眼前的陌生人的事,她隻是好奇易朗的承諾可否做到。
“他若不行,還有阿久嘛。”曾青眼神緊跟着盧竹久的一舉一動,“她若不行,有我和林美意在後面頂着。”
“我和林姐姐談好的,你摻和什麼呀?”盧竹久把最後一口飯咽下去,她收起碗筷,“我肯定行,等我和交易堂那邊商量一下……之前欠盧家集散修們的分紅,我以後也補上。”
盧雪藕一驚。
曾青不解地問:“你還向他們借分紅?那還不如當時接受我這邊……”
盧竹久打斷他:“兩碼事。不是借。靈泉宗規定模糊,靈泉維護者給的分紅,可以自留,也可以分給散修們。我之前把靈泉基金搞虧了……我也不是故意把分紅握在手裡不放,如今能緩過來一點,分紅就能算在收益裡。若之後再虧,先扣我的管理費。”
盧雪藕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原地。
她為何對盧家集散修的訴求如此清楚?難不成也有朱櫻的小姐妹那樣機敏神秘的告密者?
盧雪藕謝過盧竹久的好心。
“多謝”這兩個字是多麼的暖心呀!
盧竹久眼裡全是笑意。
笑容隻有一刹那。
盧竹久想着這些分紅和管理費清算完成,她和藕娘就徹底是基金經理和認購者這樣冰冷生硬的身份了。
明明可以撒嬌,說這次幫你離開地洞,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好不好。
盧竹久卻沒法把自己阿韭的一面暴露出來。
她曾經是酒肆開會是遲到早退的那一個,都是藕娘寵着她。
盧竹久靜靜地看着盧雪藕,一句拉進關系的客套話都說不出來。
權當是告别了。
盧竹久舉起桌子上的水碗,想同盧雪藕幹一杯。
盧雪藕拿起碗,卻立馬害羞地扭過頭去。
不至于吧。
盧竹久十分尴尬,随後她注意到曾青望向她的身後。
腳步聲漸漸靠近,盧竹久回過頭去,看到一位清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