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啟珩呢？”他問。

“他有他要做的事。”

“他的事？他最重要的事不就是拿到你的研究報告嗎，不過也沒什麼用了，你活了，那些東西根本威脅不了他。”沈宿澤笑了，他一步一步走向混亂的人群，在那些持槍人中，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隔着無數人和無數的子彈，兩個人遙遙對望。

那人說：“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被那些炮彈的聲音隔絕在外，沈宿澤聽不清，但能看清口型。确實是好久不見，久到他忘記了整個星際還有個人比他更會利用向笙的價值。

那人幾乎在一瞬間變換了樣貌，說：“你忽視了一個最重要的人。”

沈宿澤無奈一笑，炮火中他說：“譚鞏。”

——

聯邦反對軍突然襲擊，聯邦執政官不幸去世的消息在各大星系傳得沸沸揚揚。聯邦高層過了幾天提心吊膽的日子才漸漸緩過神，除去那次的襲擊，後面再沒有出現任何的動亂。

定下心神的人們，在光網上流傳的片段中找尋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在無數雙眼睛之下無數細節被無限放大，還真就被他們找到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在執政官遭遇不測之前，死死盯着一個方向，而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個人極有可能是白城科技的老闆譚鞏，對上那個口型，八/九不離十。

再說一個事業有成的企業家怎麼可能會和聯邦反對軍混在一起？這就很容易引起各方猜疑。

以及，聯邦反對軍被鎮壓上百年，走大街上都得躲着避着，上哪來的那些武器，左思右想，隻有可能是出自星際最大的機甲公司白城了。

一個人或許不敢為執政官讨公道，一百個人或許也隻敢小心密謀，一千個人就已經有了組織雛形，一萬個人就已經能夠形成成熟的反白城力量。

“被擺了一道。”譚鞏無奈道。

光網上的評論更新迅速，内容卻大緻一樣，白城科技就這樣成為了衆矢之的。

“您有什麼計劃嗎？”小朱站立在一旁詢問道。

“計劃有什麼用呢，就算我們不出手，這些人也會出手。”譚鞏長歎了一口氣，看着冷冰冰的天花闆自言自語道，“這一場戰争比我預想的要來得早。”

小朱問：“那缪小姐的奶奶以及那些孩子該如何處置？”

譚鞏說：“給他們一個見面的機會，然後全部殺幹淨。”

“明白。”小朱微微鞠躬，“公司那邊需要處理嗎？”

譚鞏扯着嘴角道：“比我們這邊更亂的另有地方。”

沒有了聯邦執政官，群龍無首，整個聯邦大廈雞飛狗跳，大部分的工作全都落在了大廈内僅剩下的幾位主要工作人員身上。

聞千菱也是沒想到，之前已經忙得腳不沾地，她覺得已經到了極限，沒想到現在還能更甚，連喘口氣的時間都得應付手底下的那些人。

罪魁禍首卻還站在一旁品着茶！

“我求你心疼心疼我。”聞千菱頂着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眼下一片烏黑，腳底生風，連氣得打人的時間都沒有。

缪笙放下茶，一本正經道：“好，我現在就把聯邦大廈炸了。”

聞千菱：“......”

缪笙說：“我沒開玩笑，我确實想把這裡炸了，隻是你舍不得。”

聞千菱：“這不是舍不舍得的事情，聯邦大廈炸了，十大星系不就亂了套？”

缪笙：“現在還有不亂的星系？”

連缪文修和缪春都趕着最近的一趟躍遷機回到了第十星系，最遠的星系都無法避免，别的星系的情況隻會更加嚴重。

說到這裡就來氣，聞千菱連手頭上的工作都不做了，平常溫柔的影子不複存在，“你還好意思說，你要殺沈宿澤我管不着，但你能不能稍微低調點，非要捅到所有人面前去，生怕他們不知道聯邦執政官是被人殺了似的——你故意的？”

說到最後她才反應過來。

缪笙不置可否，聞千菱隻感覺涼意從頭到腳貫穿了全身。

她半信半疑道：“你想借這次的事情把異種搬到明面上來處理？”

缪笙說：“早該這樣了，聯邦培養出了那麼多人才，卻在沈宿澤手上發揮不出一點作用，有的還在鼓勵内部自相殘殺，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聯邦找不出幾個還能上戰場打異種的。”

聞千菱沒有說話。

缪笙繼續道：“正如你說的，派羅尼爾斯軍校在走下坡路，問題出在那些校領導身上還是學生身上？都不是。在這樣一個人的管理下，所有的學校都在走下坡路，所以我把那個人解決了。”

而現在還需要讓那群孩子知道他們存在的意義在哪，在軍校學習的東西不隻是能用在同類身上。

“我以為你和譚鞏是一起的。”聞千菱揉了揉太陽穴，“當時見你成天和那隻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異種在一起，我以為你想要的更多。”

“看來你對我還是有一定的刻闆印象。”

“這個我無話可說，向笙的形象簡直深入人心。”聞千菱問，“你有洗白的打算嗎？”

缪笙走到門後，手輕輕搭在門把手上，“洗白什麼呢？那些本就是我做過的事情。立場不同，看法自然不同，我并不想浪費時間去為自己解釋那些沒有必要解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