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
1940年的上海,國共合作期間,張昊和周棠是兩名學生。他們意外撞見了國民黨人殺害合作的共産黨員。兩人為躲避軍統特務,不敢回學校,躲入了張昊表姐的女子越劇團。張昊表姐嫌棄他們兩吃閑飯,讓他們兩男扮女裝上台演戲。
周棠小時候随着爺爺學過京劇有底子,于是周棠很快能登台演出,演花旦祝英台。
吳記糧鋪少東家吳鏡來園子看戲,對台上的祝英台一見鐘情。
周棠想對吳鏡說,自己是男的。
張昊說:“你不要命了?”
張昊表姐說:“你不要命,老娘還要錢呢,吳少每次來都不少給錢。你給我挺着。”
電影結局,軍統意外發現了張昊。張昊在劇團裡極少登台,也不願意化妝。他在追求團裡一名叫小金香的小生。小金香是周棠舞台上的搭檔,她唱梁山伯。
軍統帶人來抓他們,張昊讓周棠給吳少打電話,幫忙準備一條船。
吳家做糧食生意,碼頭有自己的船。
張昊帶着小金香,和周棠一起跑到碼頭,吳鏡陪他們一起跑路。
看完了劇本,徐海洋又點開了陳幻曾發給他的那條沒能剪到正片裡的片段:
藍塞壬扮演的周棠說:“我是男人。”
劉既平扮演的吳鏡說:“沒有人是完美的。”
宣發放出來的海報中,隻有一張藍塞壬。海報中,是梁山伯與祝英台的名段“十八相送”。藍塞壬的祝英台是一襲水藍色的戲服,梁山伯是一襲白色戲服。
導演并沒有模糊藍塞壬的性别,但藍塞壬的祝英台,那眼神讓這場“相送”更加艱難。似乎觀衆也看懂了他的欲言又止。
海報上兩位演員的下面,寫了四個字,截取自這場戲的唱詞——鴻雁分飛,以點睛之筆表達了這場戲的内核。
小金香的扮演者名叫榮婉婉,童星出身,和藍塞壬年紀差不多,在國内有口碑有演技。從這張海報來看,藍塞壬是完全接得住她的戲的。
藍塞壬與主要的對手戲演員劉既平的海報和片花,都沒放。
《夜長夢多》定檔五一,重磅宣發,要壓着,壓到4月中旬。
此時,藍塞壬的民國扮相一張沒法,可見導演和宣發對藍塞壬的偏愛。
徐海洋正琢磨着這些事,藍塞壬下來了。
徐海洋擡頭看他,藍塞壬應是剛洗過澡,頭發擦了沒吹,還是那天見過的那件白T恤,一件燕麥色的家居褲子,純棉的,有着清晰的膝蓋包。
看着這樣的藍塞壬,徐海洋竟是看不出一點“周棠”的痕迹。他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
藍塞壬可以做到完全出戲,自己與角色之間,分得清清楚楚。
徐海洋想起昨晚在酒局上,雷震生的一句話,“韓導很喜歡塞壬,在柏林走哪兒帶哪兒。”《夜長夢多》導演,韓雲霄。
徐海洋覺得,這句話不見得是恭維。
好的演員,始終是導演的渴求。
“吃不吃飯?不吃就開始工作了。”徐海洋的口氣卻是根本不讓人吃飯。
“不吃。”徐海洋開口就不善,藍塞壬竟然沒生氣。
“我去給你沖杯咖啡。”田姝說着,去了廚房。
“給你拍幾張照片,休閑一些。就在家裡拍,你帶我轉轉看哪裡合适。”
藍塞壬起身就走,徐海洋拎着相機跟上。
兩人上了二樓,進了一間朝南的房間。正南是整面的落地窗,垂着白色窗簾。
東西兩面牆都是頂房頂的巨大書架,上面全是書。地毯上有很多墊子和抱枕,還有一個小矮桌。一進門有一套木質桌椅。
看地上抱枕的痕迹,主人更多是坐在地上。
徐海洋打量了一圈這間書房,多看了一眼書架上的一盒拼圖。
“還有嗎?”
藍塞壬一言不發,又轉去了對門,開了燈。
北向的房間,拉着遮光簾。這是一間影音室。
有一個三人沙發,有投影儀,有電腦,有音箱,居然還有一台藍光播放機。
同樣的,地上和沙發上,也有很多抱枕。多數在地上。
徐海洋腹诽,一般氣人的孩子都把抱枕扔得到處都是。
“行,這兩處都行。”徐海洋看着藍塞壬,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把頭發吹幹。換身衣服,比如白襯衫牛仔褲。”
藍塞壬已經走到門口了,聽到徐海洋在身後說道:“我說得是正經白襯衫。”
藍塞壬轉過身,撿起地上一個抱枕,砸在徐海洋身上。徐海洋讓開了相機,歪了一下頭,無所謂抱枕砸過來。
藍塞壬拉起自己的衣服領子,擋住肩膀,走了。
等藍塞壬喝了咖啡,換好了衣服,回到書房的時候,徐海洋擺好了補光燈,把拼圖擺在地上。
徐海洋再次打量藍塞壬,“你不是不愛穿襪子嗎,脫了。”
“你不說,要正經嗎?!”
“誰說光腳就不正經了?”
藍塞壬惡狠狠脫了襪子扔在一旁。
正準備進屋幫忙的田姝,聽到他們的對話,頓在了門外。她心想“這兩人,能一起工作嗎?”
“你平時怎麼玩拼圖,現在就怎麼玩,不用管我。”
藍塞壬坐下來,把拼圖倒出來,開始玩。
徐海洋拍了兩張,在相機上放大看了看。
“糖塊,拿張紙來。”
“糖塊是誰?”藍塞壬擡頭問道。
“就你那個助理。”
藍塞壬琢磨了兩秒鐘,突然笑起來。唇角上揚,笑容從眼睛裡溢出來。
徐海洋連拍好多張。
“你真損啊,女孩也不放過。人家有名字。”
“糖塊!”徐海洋又沖門口喊了一句。
片刻後,田姝氣囊囊進來了,遞給徐海洋一包紙。徐海洋抽了一張紙,走到藍塞壬面前。“擡頭。”
藍塞壬擡起頭,徐海洋左手舉着相機,右手擡起藍塞壬的下巴,拿紙巾擦他的唇角——咖啡漬。
“你這個角度很好看,就是不怎麼正經,不能拍。”
“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