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2D在觀衆看來,差别不大。
但從操控威亞的技術和吊在空中的本人來說,差别很大。
藍塞壬四肢靈活,體态輕盈,學得很順利。但徐海洋知道,順利不代表不辛苦。就像跑步,很簡單,人人都會跑。但,跑起來人人都累。
今天比昨天在上面吊着的時間更長一些,難度也大,藍塞壬落地的時候還是有些晃。田姝趕緊上前扶他。
徐海洋幫他把威壓衣脫了,看着藍塞壬慢吞吞往前走。
因為不涉及具體的劇本和武打動作,樊虎隻讓藍塞壬做一些基礎的動作,重點是熟悉飛來飛去時演員如何控制自己的身體,配合威亞拉動的方向。
第三天,樊虎說上3D。
他先給藍塞壬看了一些他們武館的視頻,讓藍塞壬了解各種落點。
如果說1D的難度是1,2D的難度是2的話,那麼3D的難度就是6。
以最真實的3D飛了兩圈,藍塞壬落地休息。有師傅上前,給他腰上套了一個金屬圓環。
樊虎又打開一個視頻,給藍塞壬和徐海洋看,“這個環,自動抗擾,把3D的難度降了一些。可以試試撞擊。”
撞擊,就是演員在半空撞擊障礙物,或者是從空中掉下來撞擊地面上的障礙物。
藍塞壬以為徐海洋肯定讓他撞,不料徐海洋說:“今天先飛飛,不撞了。還沒進組,不能受傷。”
樊虎去一旁,看工作人員在電腦上設定的藍塞壬的落點。
藍塞壬被吊起來一米多高,樊虎教他在環裡旋轉,“好,不錯。再來,速度快一點。”
“給他拿隻木劍。”樊虎轉對藍塞壬說:“劍别掉了,别打到你自己身上。”
樊虎讓藍塞壬歇了半小時,和徐海洋一起看剛剛藍塞壬的旋轉。樊虎指着屏幕,“轉得不錯。”
再次開始,樊虎給藍塞壬設計了一套複雜的動作。有四個落點,其中三處要有空中旋轉。
第一次,到第二個點時,沒旋起來。
第二次,到第三個落點時,劍打到了威亞鋼絲,劍斷了。
第三次,到第四個落點時,藍塞壬失去平衡,一旁的兩個師傅上前架住他。
第四次,成功。
落地解繩索,田姝湊到藍塞壬跟前給他鼓掌,“帥爆了!”
藍塞壬笑着,汗水從側臉淌下來。
徐海洋帶藍塞壬看他剛剛的視頻,藍塞壬說:“隻能算體驗了這個過程,談不上好看。”
徐海洋覺得這才三天,已經很好了。但他沒說。他看看藍塞壬的右腿,“受傷了嗎?”
“沒有。”
晚飯後回酒店,田姝在半路下車,去了附近的商場看衣服。
徐海洋和藍塞壬回酒店,出了電梯,徐海洋留心着藍塞壬走路的姿勢。
藍塞壬開了門,徐海洋跟進去。藍塞壬看他一眼,徐海洋說:“我看看你的腳。”
藍塞壬坐在沙發上,徐海洋坐在茶幾上,搬過藍塞壬的腳搭在他腿上,脫了襪子,正腳面上有一塊淤青。徐海洋把藍塞壬的褲腿推上去,檢查他的小腿,藍塞壬往下扒拉褲子,“腿沒事。”
“那隻腳呢?”徐海洋皺着眉頭,看藍塞壬左腳。
“沒事。就這一隻。”
徐海洋轉了轉藍塞壬的腳踝,“疼不疼?”
“不疼。”
徐海洋微微松了口氣,沒扭到關節,隻是腳面撞了一下。這種傷,看着嚴重,但好得快,也沒什麼後遺症。隻要沒扭到就行。
他看着這塊淤青,想着這少爺在武館逞強,問他受傷沒,和他演戲說沒有。
徐海洋把藍塞壬的腿放一邊,他站起身,“你現在洗澡,我去買藥。”
他往門邊走,聽到藍塞壬在後面問他,“明天還去嗎?”
徐海洋沒回頭,邊走邊說:“不去,隻約了三天。”
進了電梯,徐海洋給樊虎轉了一筆錢,并留言,“虎哥,這幾天麻煩你了。剛臨時來了個活動,明天我們得回去。費用你正常收,耽誤了你的檔期。”
“沒事,咱回見。”樊虎發了一個抱拳的表情。
徐海洋和樊虎約了四天,這四天他們也是插隊進來的。樊虎現在隻對接大咖,小演員都是武館裡其他師傅服務。
徐海洋又給田姝發微信,告訴她明天藍塞壬不出門,她可以出去玩玩。
買回了藥,徐海洋遞給藍塞壬一盒藥,“吃3片。”
藍塞壬接過藥,猶豫了一下,顯然不想吃。
徐海洋去了衛生間,頭都沒回,“别墨迹,快吃。”
直到徐海洋回來了,藍塞壬才慢吞吞的摳出藥片,吃一片喝口水,吃一片喝口水,重複了三次。
徐海洋咬着後槽牙,告訴自己,好歹他受傷了,别罵他。
終于吃了藥,“上床。”說完,徐海洋先朝卧室走去,手裡拎着毛巾和一個無紡布袋子。
藍塞壬這時候走路遠不如武館那裡利索了,拖拖拉拉,上了床。
徐海洋在他右腳下墊了兩個枕頭,從無紡布袋子裡拿出一個冰袋,包在毛巾裡,敷在藍塞壬的腳面上。
藍塞壬坐起來想看看,他一動,冰袋掉了。他趕緊躺回去,閉上眼睛,當什麼也沒發生。
徐海洋忍着,把冰袋敷好,“老實點,敷半小時。”
藍塞壬不動了,閉着眼。
徐海洋坐一旁的小沙發上。藍塞壬左側褲腿滑開,腳踝上方有一小塊青。沒有右腳那麼嚴重,不至于影響走路。
拍武打戲,吊威亞,沒有不受傷的。就是專業武替也不能避免,更别說藍塞壬這種新手。
第一天藍塞壬落地後站不住,卻說“這困難我能克服。”
上次官媒記者采訪時說“演員都有多面性嗎?”藍塞壬承認自己是的。
在家裡的時候,矯情氣人。出門了便懂事堅強。這是專挑自己人折磨。
徐海洋側頭看向窗外,太陽落了,光線漸漸暗下來。室内安靜沒開燈,他聽到了藍塞壬的呼吸聲。他回頭看看,不會是睡着了吧?
看看表,時間到了。
徐海洋起身,把冰袋拿來。打開一隻軟膏,看向藍塞壬,“起來,自己塗。”
床上的人閉着眼睛沒反應。
徐海洋靠近,憑着他聽奶奶呼吸聲的經驗判斷,這少爺真睡着了。他長出一口氣,對藍塞壬入睡困難這件事,充滿了懷疑。
徐海洋把軟膏塗在藍塞壬的腳面上,除了淤青處,在外圍也塗了一些。藍塞壬腳面的皮膚比他的臉,更白更細緻。兩廂對比,顯得傷得很嚴重,其實隻是撞傷。
他掀開另一側的褲腿,給那一小塊青,也塗了軟膏。
徐海洋擦了手,給藍塞壬蓋上被子,出了房門。
不禁内心感歎——又做了一天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