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姝到退場的地方等着,徐海洋和陳幻去了觀衆席的一側。
十分鐘後,《十八相送》開場。
藍塞壬和榮婉婉登場,觀衆席傳來歡呼聲。
戲曲裡的祝英台是女扮男裝,現實裡的藍塞壬是男人演花旦。
多重反轉,讓藍塞壬獲得了觀衆更多的關注。不管是現場觀衆,還是直播觀衆。
韓雲霄要求藍塞壬,在台上不能讓觀衆看出你是男人。這是一種戲劇理想化,導演都會這樣說。演員竭盡所能去達到這個目标。但,觀衆還是會懷疑一下,這個“祝英台”演員是不是男人?
觀衆的這種“懷疑”,就是導演想要的效果。
徐海洋看着舞台上的藍塞壬,理解了韓雲霄對藍塞壬的偏愛。
祝英台問,英台若是女紅妝,梁兄你願不願意配鴛鴦?
祝英台問,梁兄你家中可有妻房配?
祝英台問,梁兄你花轎早來擡。
祝英台欲言又止,萬千情意洶湧在心裡和眼睛裡。劇場很大,不能所有的觀衆都能看清藍塞壬的眼睛。他要如何讓觀衆感受到“祝英台的情意”,就看他的演技了。
優秀的演員可以不說話,僅用身體語言達到戲劇效果。畢竟,電影的最初,是默片。
藍塞壬用他的手勢,他的無奈低頭,他的轉身回頭,表達着祝英台的情意。
徐海洋猜,攝影師在盡可能推藍塞壬的特寫——藍塞壬的眼睛裡,有戲。
陳幻拉了徐海洋一把,兩人趕緊往後台跑。藍塞壬退場了。
兩人到後台的時候,藍塞壬和田姝已經跑起來了。田姝拎着藍塞壬的帽子,藍塞壬一邊跑一邊解衣服。
陳幻接過田姝手裡的帽子,徐海洋接過藍塞壬的外袍。
“你們兩再不來,我就拉黑你們。”田姝惡狠狠地說。
“哪兒敢不來啊!”再忙,陳幻的嘴也跟得上。
榮婉婉的人去了化妝間,藍塞壬去了對面的更衣間。
藍塞壬坐下來,化妝師給他解頭上的水紗和勒網子,徐海洋蹲下來給藍塞壬脫鞋,并換上拖鞋。
摘了水紗,藍塞壬跑到衛生間去卸妝。
田姝給他手上擠一大堆卸妝油,藍塞壬雙手在臉上揉搓,用水沖洗。田姝又給他擠了潔面慕斯,他又搓一遍,又沖洗,順便洗了發際線。接過潔面巾,随便擦了一把又跑回更衣間。
他身上是戲服小衣和褲子,他蹬掉了拖鞋,解着上衣,“你出去,我自己穿。”他對田姝說。
田姝說:“襯衫西褲都在那挂着呢。”
本來陳幻和徐海洋也出來了,兩秒鐘後,徐海洋被田姝推進來,“你幫他穿,快點。”
藍塞壬隻剩一條内褲了,“襯衫給我。”
徐海洋趕緊摘下襯衫遞給他,“坐下。”
藍塞壬坐下,扣襯衫的扣子。徐海洋給他穿襪子。
襪子穿好,藍塞壬穿西褲,登上鞋。藍塞壬轉身要出去,徐海洋拉住了他的褲腰,“等會兒。”徐海洋在後面,把襯衫給他塞進去。
藍塞壬跑出來,聽到對門也是雞飛狗跳的。他跑到另一間化妝間,化妝師已經在等着。他坐下,化妝師語速飛快,“隻塗一個面霜,然後就上粉底液,來不及了。”
“行。”
上了底妝,化妝師用刷子帶了兩下他的眉毛。換個刷子,在他鼻子兩側,各帶一下。在他唇上,塗了點東西,徐海洋看着沒有顔色。
化妝師拿過吹風機,沿着藍塞壬的發際線,來回各吹一圈。
拿梳子給他頭發蓬起來,噴了一點定型的東西,用手一帶。
“好了。”
藍塞壬看看時間,還有2分鐘。
他跑到榮婉婉的化妝間門口,“婉婉,你好了嗎?”
“我沒好!”榮婉婉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藍塞壬看到催場導演過來了,“婉婉,我和韓導先上去,你快點來。”
“好。”裡面仍是亂糟糟的。
徐海洋跟着藍塞壬跑到舞台邊,催場導演正要讓藍塞壬上去,徐海洋低聲說:“讓他喝口水。”他打開杯子,藍塞壬就着他的手,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咽下水,緩了口氣,和韓雲霄一起,前後出現在鏡頭裡。
突然靜下來,徐海洋才感覺到自己一身汗。他擡頭看看正在和鏡頭打招呼的藍塞壬,想着他應該也出汗了。但剛才換襯衫的時候沒看出來。
徐海洋靠在不礙事的地方,能看到藍塞壬和韓雲霄的背影。他們和劇團團長一起,在鏡頭前說話。
五分鐘後,榮婉婉跑來了。
她自己提着裙擺,跑過來,也是緩了一口氣,才上台。
導演指揮直播那邊的鏡頭隻給團長和韓導,攝影師給藍塞壬打手勢,藍塞壬退出一步,以手勢招呼榮婉婉過來。
他讓榮婉婉坐裡邊,挨着韓導,他在最外圍。
見他們坐好了,攝影師慢慢把鏡頭拉遠,把他們四人都收進去。
這個類似于座談的小插曲,隻有15分鐘,再長于整體節目不協調。
舞台上,劇團演員登台,藍塞壬他們這邊的鏡頭切走,他們退場。
一行人退場,藍塞壬走在最後,幫榮婉婉提着裙擺。
下了台階,榮婉婉的助理趕緊接過來。徐海洋把水杯給藍塞壬,藍塞壬喝着水,聽着榮婉婉和他撒嬌:“塞壬,我急得要得心髒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