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天敵冷眼旁觀着,默默評估着哲拉薩斯實驗風格和無常天的差異。
事實上,專門去比較顯得有些多餘了。無常天總是傾向于避免實驗體長期遭受折磨,所以很快就會殺死那些五面怪;而哲拉薩斯明顯不會關心實驗體的感受,隻要還沒死,那就能粗略治療一下繼續用。他們之間确實不存在什麼可比性。
雖說禦天敵在作為下屬的哲拉薩斯面前可以不對自身本性加以抑制,相處起來更為放松,但是禦天敵發現自己更喜歡和無常天在一起。
是因為無常天從不端什麼架子,總是樂意接受質疑與做出改變嗎?
禦天敵不太确定,但是他确實能從無常天身上感受到不一樣的東西。應該說,不同于其他自說自話的老家夥們,那位天元要更……尊重他。
無常天總是會仔細觀察禦天敵有沒有想說話的意願,一旦看到對應的微表情,他就會耐心鼓勵禦天敵說出自己的觀點。禦天敵知道無常天對所有人都這樣,身為科學家的嚴謹讓他傾向于收集大家的意見,而禦天敵并不是那個特殊的人。
不過禦天敵還是喜歡往他的實驗室跑。
“我需要一個不會危及生命的阈值。我的意思是,後遺症不能太強烈,不要大幅影響使用者在藥效消退後的戰力,并且副作用能在一定時間内自愈。”禦天敵思索着提出了需求,“實驗成功後,給我一批成品。”
“對人使用的話,我無法在缺少樣本的情況下進行研究,副官大人……”
禦天敵嗤笑了一聲。
籠子内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渦輪狐狸倒在了它自己和獵物的能量液裡,石油兔子則劇烈置換着氣體,拖着少了一條後腿的機體艱難地挪回籠子角落,再度趴了下來。
從傷處溢出來的能量很快就在它周圍彙聚成一小灘,它無法處理自己的傷勢,隻能不斷舔舐傷口,期待着能量液的流失能停下來,但這隻是徒勞。沒過多久,它就脫力地垂下腦袋,再沒了動靜。
這不是重點。
比起這場實驗,更引人注目的反而是那隻“渦輪狐狸”——在火種熄滅後,它的變形齒輪在神經反射作用下最後一次激活,讓它……或者說,讓“他”變回了最習慣的模式。
那是一個變形金剛,是一個人。
逆天劫皺起了眉。
賽博坦人的變形模式多種多樣,其中确實有一部分是可以變成渦輪狐狸的。在變形模式下,他們可以混進野生渦輪狐狸的種群裡,用與野獸一般無二的習性去生活,野生渦輪狐狸并不會排斥他們。
想必這個人是因為長期失能導緻腦模塊受損,所以才沒有變回人形。
他看向身邊的禦天敵,卻發現大哥沒有任何不适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埋怨。
“這不就是個現成的樣本嗎?”禦天敵翻了個白眼,“你自己用得這麼浪費還來找我要?”
哲拉薩斯搖頭。
“這不一樣,副官大人。這隻渦輪狐狸是上次實驗的幸存者,它的精神狀态已經偏離了正常值,用它來做樣本的話很難得到準确的結果。”
“……哼。”禦天敵思考一會兒,最終聳聳肩,“行,我會給你權限,每周期你都有從方舟之城的監獄裡帶走一定數量重刑犯的名額。記住,要省着點兒,物盡其用。”
“感謝您的慷慨。”
揮退哲拉薩斯後,逆天劫沒有一起離開。
“芋頭,馬克西莫要去月衛一号了,他說要帶上我和大阿特拉斯他們那隊至高守衛一起。”
“我知道。”禦天敵說。
他通過錄音整理會議紀要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了。
逆天劫沉默了一下。
“……好吧,你總是知道。你也知道我一路到現在幹掉了多少人,但是……但是這次不一樣,哲拉薩斯那家夥不一樣,你沒發現嗎?他根本沒把人當人看過,就好像其他人隻是‘實驗材料’和‘能給他提供實驗材料的人’而已。他殺人隻是為了所謂的研究數據,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就像點燃一隻酒精燈一樣輕松。說實話,這讓我不寒而栗。”
“你怕他把你也變成實驗樣本?”禦天敵有些好笑地問。
“……我隻是覺得他有點反人性……反種族。”
“别擔芯,他隻是太癡迷了,他不會對你做什麼的。”禦天敵安慰道,“月衛上可用的人才不多,哲拉薩斯好歹基本在可控範圍内。”
逆天劫面露苦色。
看來在畜生這條路上,禦天敵确實走的比他更遠。
“我之後得從鐵堡拐點正常人上去。”他幹巴巴地說,“你能忍受部下全是怪胎,我可忍不了。”
“随你喜歡,”禦天敵笑笑,“其實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逆天劫不信。
眼看老四憂心忡忡地走掉,禦天敵有些不解。
耀天威的來電打斷了他的思緒。
“喂,芋頭!我學到勞動法和商學課的部分了,過兩天給你補帝國副官的勞動合同和工資嗷!”
禦天敵:“……”
禦天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