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救了我。”
一杯茶飲盡,溫叙低聲道謝。
“既是道謝,為何不看我?”
含笑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像是在打趣一般,臊得溫叙耳根子發紅。
不可直視神明。
是卻南行經常挂在嘴邊的話,但如今神明要求他直視......
那當然是不看白不看了~
溫叙抿了抿嘴角,刺痛感讓他輕輕倒吸一口涼氣。
是之前咬破的傷口。
長長的睫毛輕顫,漂亮的桃花眼小心翼翼的看向對面豐神俊美的神明。
一眼萬年......
男人五官俊美至極,深邃又立體,像是少數民族,有種異域野性的美感。
對方有着一頭及腰長的黑發,用一根墨綠色的絲帶簡單困在腦後,對方似乎身形高挺,就連坐着都比溫叙高了一頭。
一擡眼,正好對上那白皙飽滿的胸膛......
老臉一紅,溫叙下意識垂眸,随即又想起神明的要求......
咬了咬牙,顫抖着睫毛,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擡頭。
直視神明!
哦,他可真牛逼!
男人滿含笑意的盯着少年,看着對方豐富的面部表情,心情愉悅至極。
真是有意思的小家夥啊~
神明皮膚很白,甚至比溫叙自己的都要白,而且毛孔很細,肉眼看不見,像是精緻的白釉,光滑而細膩。
那雙深情地丹鳳眼直直的盯着他,墨色的眸子顔色極深,一眼望不到底,神秘而幽深。
溫叙直視神明的眼睛,喉結微動,低聲再次道謝:“真的很感謝您的幫忙......等我回家了,我一定供奉一座山神像,給您供上好酒好菜,日日上香。”
“呵~”
被溫叙真誠的話語逗笑,男人嘴角微彎,意味不明的說道:“是嘛~”
“嗯嗯,真的!”
像是生怕男人不相信,溫叙直接把舅舅卻南行給賣了:“我舅是個神棍......額,是天師,家裡藏着很多好香,我給您肯定用最好的香!”
男人低低地笑出了聲,一雙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有些局促的少年,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半晌兒,他意味不明的低語道:“好啊...那我等着。”
溫叙松了口氣,謝也道完了,那他是不是能走了?
卻南行還不知道在哪找他呢!
“那......那我就先走了啊......我舅舅還在找我呢......”
溫叙小聲請求着,屁股像是長了刺一般,坐立不安的,恨不得立馬跑路。
男人看了溫叙片刻,含笑點頭,同意了溫叙的請求。
溫叙松了口氣,立馬起身,準備告辭。
“跟着它下山吧,夜深了,小心迷路。”
男人伸手一指,溫叙回眸看去,一條通體漆黑的長蛇正靜靜地盤在連廊的柱子上,吐着信子看向溫叙。
聽到男人的話,黑蛇慢悠悠的從柱子上滑落,支起身子看他。
溫叙咽了咽口水,看着一米多長的黑蛇,有些發毛,但還是點了點頭,感謝神明的‘善解人意’。
“謝謝您。”
溫叙退後兩步,轉身準備跟着黑蛇離開。
“我叫烏别野,我等你...來接我回家。”
男人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叙下意識回頭看去,石桌前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身影,隻剩下桌上的紫砂茶壺還在冒着白煙。
溫叙瞪大了雙眼,在心中尖叫。
我的媽!
消失了!
還真的是神明啊!
溫叙抿了抿嘴角,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到,但還是開口說了句:“放心!我不會食言的!”
黑蛇在連廊上靜靜看着少年的背影,黑洞洞的眸子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确實是夜深了。
出了古樸院落,林子裡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溫叙用手機照明,20%的電量足夠支撐他下山。
黑蛇在前方蜿蜒向前,一不留神就會跟夜色融為一體,溫叙小心翼翼的将燈光打在蛇身上,墨色的鱗片,像是上好的墨玉,在燈光下泛着微光。
溫叙有些狐疑,他至今就見過兩條黑蛇。
都是黑的,也分不出性别大小,更不知道眼前這條黑蛇是不是之前盤在山神廟裡的那一條......
溫叙想,應該是的吧......
步履蹒跚的跟在黑蛇身後往山下走,山路不好走,碎石塊、野草,一不留神就會把你絆倒。
來時的白霧已經消失,林子裡有樹葉的沙沙聲,也有不知品種的鳥鳴聲,像是靜谧的白噪音,給了溫叙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黑蛇走走停停,等待着溫叙的靠近。
看着前方的黑蛇,對方像是能通人性一般,走的快了,還會停下來等他。
從前,溫叙隻知道黑貓通靈,沒想到黑蛇也通靈。
還是說黑色的動物都有靈性?
那舅舅家的大黑狗是不是也能聽懂人話?
哦,黑狗血貌似還能驅邪來着。
沒了危機感,溫叙的心情也放松了起來,不着四六的神遊天際,眼睛還一眨不眨的盯着黑蛇,生怕自己會跟丢。
不知道走了多久,溫叙終于看見前方的亮光,一束束手電光打在樹上,伴随着的還有人們的聊天聲。
像是一腳從幽冥踏到了人間。
溫叙突然感覺自己很累,身體像是被重新拆卸組裝了一遍一般,腳步沉重的往前往前。
黑蛇俶爾停下了前進的步伐,盤在樹幹上看向溫叙,像是在說:我就送你到這裡了。
溫叙也跟着停下了腳步,看向黑蛇。
他抿了抿幹澀的唇瓣,低聲道:“謝謝您。”
黑蛇靜靜看了眼溫叙,然後掉頭,往山上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