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黑沉的林子響起簌簌的聲音,溫叙停了片刻,朝着山下亮光的地方走去。
卻南行沿着河邊一路向上,找了很久,最後在之前找過的樹林邊上發現了溫叙。
少年一身狼狽,面色蒼白,嘴角還帶着血色,像是從哪裡逃難歸來似的。
“溫叙!”
将羅盤塞兜裡,卻南行連忙跑了過去。
“舅......”
看見親人了,溫叙也沒力氣了,扶着樹幹差點跌坐在地。
“累死我了......”
“卧槽!你是怎麼出來的?你咋上山了?受傷沒有啊?”
卻南行蹲在溫叙身前,逼逼機一樣說個不停,還上下其手檢查着對方有沒有受傷。
溫叙耳朵嗡鳴,根本聽不清卻南行在叨咕着什麼。
他喘着氣,呆呆地看着地面,低語道:“我特喵的看見神了......我可真是牛逼壞了......”
說完,眼前一黑,倒在了卻南行懷裡。
“小叙?溫叙!”
卻南行拍拍溫叙的臉,一臉着急的将人抱了起來,還不忘将地上掉落的手機給撿起來塞兜裡。
“什麼啊?”
“你知道神長什麼樣嗎?就看見了?”
“老子還沒見過呢!”
一邊往家跑,卻南行一邊吐槽着。
一次離譜的撞邪經曆,讓溫叙大病一場,回家的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卻南行又連夜将人背到診所挂水,折騰了一晚上。
第二天,又斷斷續續的燒着,卻南行店裡也不去了,就在家守着。
溫叙醒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屋外響起舅舅卻南行的聲音。
“小叙發燒了,在屋裡睡着呢,你們先去玩吧,等他好了,我讓他找你們去。”
“發燒了?昨天不還好好的?”是姜山的聲音。
“那還是讓小叙好好養病吧,咱們先走吧。”聲音糯糯的,是姜玉川。
頭還是暈乎乎的,溫叙有氣無力的看了會兒天花闆,摸過床邊的手機,已經下午三點半了。
昨天夜裡的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處處透着一股不真實感。
男人幽深的眸子從腦海中劃過,像是那條黑蛇,神秘又危險。
對了,他還答應了神明,要請神回家,上香供奉。
他不能食言的。
閉了閉眼睛,溫叙用手臂遮住眼睛,在手臂的對比下,額頭燙的吓人。
微啞的嗓子大聲喊了句:“舅!”
聲音沙啞,不是很大,溫叙聽見院裡傳來洗涮的水聲。
他舅沒聽見!
深吸一口氣,溫叙繼續幹嚎着:“舅!舅舅舅舅舅舅舅舅舅舅——”
聲音嘶啞難聽,溫叙都覺得嗓子快冒煙了。
“哎~”
卻南行到底還是聽見了聲響,放下手裡的活計,跑進了屋内。
“呦,醒了啊?”卻南行摸了摸床邊放着的水,涼了點,又從一旁的保溫壺裡倒了點熱水兌一下。
溫熱的,剛剛好。
“起來,喝點水。”
卻南行拉起大外甥,把水遞到嘴前。
溫叙噸噸噸的将滿滿一杯水喝光了。
啊!舒服了。
放下水杯,卻南行又倒了杯熱水放桌上晾着,雙手環胸,靠在床頭饒有興趣的看向溫叙,“說說吧~你昨晚的離奇遭遇~”
溫叙翻了個白眼,聲音沙啞的說道:“才不告訴你呢,你個神棍!一點都不靠譜!”
“嘿!”卻南行不幹了,這咋還人參公雞呢?
“我怎麼不靠譜了?我卻南行在道上也是很有名的好吧!”
“切~”溫叙是一點都不信的,蒼白着臉,冷冷地說道:“那昨晚你在哪呢?”
“我被鬼追的時候,你在哪呢?”
“額......”卻南行哽住,有點語塞。
“紅白撞煞可是大兇!百年碰不見一次,我哪知道你碰上個白事兒就能撞上?我還沿着河邊找了你一晚上呢!”卻南行大聲狡辯。
“找了一晚上呢~”溫叙陰陽怪氣。
“你......”卻南行無語,鬼知道昨晚上為什麼羅盤會沒有反應。
不過......
“紅白撞煞......白事有了,紅事哪來的?”卻南行蹙眉低語。
“誰家結婚了吧?”溫叙看了眼卻南行,随口說道,他這會兒還暈着呢,不想動腦子。
“誰家結婚我會不知道?”卻南行翻了個白眼,屁大的村子,但凡誰家有點什麼,全村人都知道了。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昨天看見花轎裡坐了個女鬼。”溫叙靠在床頭,淡淡的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哦,旁邊還坐着新郎。”
“哈?”卻南行有些詫異,“誰家新郎會和新娘一起坐轎啊?”
“女鬼家的呗~”溫叙滿不在意。
“怪了怪了......”
事情有些詭異,卻南行思索着,怎麼也想不通:“還得去白事那家看一眼。”
溫叙才不管卻南行要幹什麼呢,他問道:“舅,你知道怎麼請山神嗎?”
“請山神?烏山山神?”卻南行看了眼溫叙,不解道:“你問這兒幹嘛?”
“昨晚上多虧了山神救我!我已經答應山神了,要請山神到家,日夜供奉。”溫叙很認真的說着,順便拉踩了一下其他神明:“還是本地山神靠譜,那些遠的、國外的,一點用都沒有!”
“你給我等等,你說你答應誰了?答應什麼了?”
卻南行有些跟不上溫叙的思路了。
溫叙嫌棄的看了眼卻南行,哼哼兩聲,語氣帶着點驕傲的說道:“昨天晚上是烏山山神救了我!還請我喝了茶!作為回報,我說回家後會請神像回家,日夜供奉!”
話說的慷锵有力,聽的人卻傻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