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一家人算是湊齊了。
舅媽在廚房做飯,舅舅卻南行蹲門口摘菜,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離了婚的夫妻。
三個小的在院裡鬥地主,昏黃的燈光照亮一方天地。
“你那副畫真不能給我?”卻梨容貌清冷,穿了一身黑色的連衣裙,此時翹着二郎腿,斜瞥了一眼溫叙,宛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
溫叙淡然應對:“不給、别想、不可能。”
“炸彈!”卻楊作為地主,立馬炸了卻梨的一雙對二。
“順子!我赢了!”炸彈一出,卻楊立馬将手裡的牌全丢了出去,驚喜的喊了聲。
卻梨嫌棄的踹了卻楊一腳:“傻子。”
“真小氣。”卻梨将手上剩餘的牌丢桌上,冷着臉吐槽了一句。
溫叙不為所動,淡定洗牌。
“開飯了,趕緊把桌子收了!”舅媽在廚房喊了一聲。
“好——”卻楊應了一聲,幫着把牌收起來。
舅媽姜敏英拎着鍋架出來放桌上,舅舅卻南行将冒着熱氣的菜鍋端出來,放架子上。
大燴菜還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熱氣騰騰的。
“大鍋菜,随便吃。”舅媽拍拍手,拎了把椅子坐下,順便指揮卻南行回去拿饅頭。
“舅媽你發型真帥。”溫叙笑着誇獎道。
這倒不是恭維,而是事實。
舅媽姜敏英以前留的都是長發,顯得溫柔,如今剪了利落的短發,多了幾分酷帥,有點電影裡的女特工,冷酷又高貴。
“看吧,我就說剪短發好吧。”卻梨在一旁洋洋得意,這可是她建議的發型。
舅媽笑了笑,瞥了眼從廚房出來的卻南行,意有所指的說道:“換個發型,重新開始。”
聞言,溫叙悄默默的看了眼卻南行。
對方面不改色的端着裝饅頭的籃子,放在桌上,招呼着:“趕緊吃。”
卻梨哼笑一聲,拿了個饅頭掰一半,一半遞給卻楊:“給你。”
卻楊面無表情的接過,卻梨吃不完一整個饅頭,每次都吃一半,剩下一半他負責解決。
但是......
半個吃不飽,再吃一個吃不完......
所以折騰半天,還是會剩下半個饅頭,隻不過,這半個饅頭是挂在卻楊頭上的。
晚上,果不其然是舅舅去樓上陪祖師爺,卻楊跟溫叙擠一擠,舅媽跟卻梨一起睡舅舅的屋裡。
卻楊看着溫叙将畫像的紅布放下,盤着腿托着腮,打聽道:“這是哪位神仙?長得那麼帥,都可以出道當明星了。”
卻楊對這些非自然事件不感興趣,但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即使不相信,也帶有敬畏之心。
“是烏山山神。”溫叙輕聲回答,撫平紅布上是褶皺。
“哈?”卻楊不信:“你别蒙我,後山的山神廟我從小看到大,山神根本就不長這樣好吧。”
溫叙聳聳肩,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擺爛模樣。
關燈躺床上,還能聽見隔壁屋母女倆的笑鬧聲,溫叙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卻楊聊着天。
“真不想去市裡上學,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少年的愁緒無人懂,隻在意自己有沒有朋友一起玩。
“我不是人?”溫叙淡淡反駁。
“嘿~”卻楊低笑道:“把你忘了。”
“我姑說可以把我和卻梨分到你們班诶~這樣咱們就可以一起了。”
“呵呵,真的是好開心呢。”
聊着聊着,思緒就逐漸飄忽,溫叙恍惚間聽見卻楊的翻身聲,眼前卻浮現出阿野的山中别苑大門......
他這是睡着了嗎?
紅布無風自動,悄無聲息的掀了起來。
看着肩挨肩、腿挨腿的倆兄弟,畫中男人眯了眯眼睛,有些不爽。
靠牆的溫叙無聲地往裡挪了挪,靠床邊的臭小子往外挪了挪......
看着兩人中間可以再睡下一個人的縫隙,男人滿意的勾了勾嘴角。
紅布悄無聲息的垂下。
偌大的拔步床上,紗簾後是兩道相擁而眠的身影。
第二天是個忙碌的一天。
一大早天還沒亮,舅舅舅媽就起床收拾了,自己起床不算,還把三個小的給叫了起來。
“卧槽!”
溫叙揉着眼睛看着坐地上的卻楊,扯了扯嘴角:“這麼大的床不夠你睡的?”
“......”卻楊癟癟嘴,揉了揉腦袋,看向床邊,他這是半夜翻身翻到床邊了?
怎麼就掉床下了呢?
奇怪。
三人睡眼朦胧的排隊洗漱、換衣服、吃飯。
一行人走到姜奶奶家裡,已經八點了。
溫叙站在闆凳上給院子大門上貼挽聯,卻梨在後面指揮着:“再高點...對對對!别動了!”
溫叙舉着酸疼的胳膊默默歎了口氣:唉...真累......
卻梨看着一高一低的挽聯,還有中間傾斜了五度的短聯,嘴角抽搐:真累!
卻楊拎着籃子在架子下将成熟的黃瓜用剪刀剪下來,準備中午當食材招待客人。
啪——
拇指長的小青蟲蠕動着掉在卻楊手上,還在奮力掙紮。
卻楊一愣,抿了抿嘴,将蟲子彈到一邊的地裡。
真累啊......
送菜和送肉的拎着大兜小兜進門,送進廚房,都是昨天提前預定的。
約好的廚師帶着東西上門,鍋碗瓢盆都是人家提供的,就連桌子也給帶了過來,在小院裡擺了三桌,又在門外的街上擺了三桌。
溫叙和卻楊、卻梨三人,宛如廉價力工,一會兒幫忙摘菜、一會兒端盆送碗的,忙的暈頭轉向。
鞭炮聲響起,不管熟悉還是陌生,村裡大半的人都過來了。
因為桌子擺的少,十幾個人擠在一桌上吃飯,菜品也沒定那麼多,一番下來,盤子幹淨的都不用洗,大媽們拎着空空的塑料袋不知道該打包些什麼。
溫叙三人抱着碗躲屋裡吃,看見有個别老太太連饅頭都不放過,塞進袋子裡拎走。
沒有收獲的老太太也沒走,站在一邊等着人收拾桌子,然後沖擊下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