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謙确實有個人品行上的問題,可從戰略上看,他對大局有用。”
“我不知道你說的大局是什麼,他一直用職權騷擾女同事,這個局面是我想解決的。”
“這對大局來講不重要。”江意舒輕飄飄一句。
宋清愣住了,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不重要?你的意思是蘭蘭和蘇葉被騷擾不重要?你是她們的經理!”宋清一時有些激動。
“确實不重要,我不在乎。”一句話澆滅宋清心底的自尊和期冀,原來在江意舒眼裡,她所堅持的東西根本沒有價值。
江意舒或許從沒把她放在眼裡。
“我隻在乎部門乃至公司的價值,宋清你作為半個管理層,也應該在乎這個,而不是别的女人。”
江意舒話說到尾夾了些自己都沒察覺的酸味。
“什麼别的女人,她們是我的同事,我的朋友。”
宋清幼年喪父,青年喪母,她渴望從朋友那裡得到一些親人無法給予的溫暖,對待身邊的朋友格外珍惜。
江意舒眉頭緊蹙,話裡已有幾分急促:“宋清,你太幼稚了!”
在江意舒眼裡,感情和人際關系從來不具有她想守護和維持的價值。
她常常疲于應對湊上來的追求者,看重和她關系連接的朋友,認為這些關系會消耗她的精力。
她隻想把工作和娛樂以外的精力給宋清。
“是,我幼稚!”宋清頂了回去,“人權尚且不能保障,你還談什麼大局?”
“你是在和我吵架嗎?”江意舒沒料到宋清會如此強硬,一股委屈夾雜着怒氣沖上心頭,語氣已然開始顫抖。
宋清不說話,平日裡溫和的眸子蘊含着火熱的怒意。
兩人之間的氣氛像一根繃緊的弦,随時可能斷裂。
江意舒蓦然冷笑一聲:“你就是仗着我喜歡你,才這麼肆無忌憚。”
話題轉的突然。
“什麼?”宋清瞪大眼睛。
江意舒對宋清錯愕的表情樂在其中。
“如果不是因為我喜歡你,你怎麼有膽量和高謙起沖突?宋清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平日裡宋清總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的,她當然無法想象宋清有直面沖突,挑起沖突的一面。
宋清不甘示弱,“我當然知道!就算沒有你,我還是會這麼做!”
誠然,宋清不知道,她隻是執拗地想要江意舒和她想法相同。
埋藏心底最深處的,是希望七年的分别沒有将她們變成兩個價值觀迥異,不能相處的人。
江意舒眼中多了一絲痛意“很好,這就解釋了為什麼你這麼多年一事無成。”
她有預感這句話會傷害宋清,但是她希望宋清來分擔自己的痛苦。
“你什麼意思?”宋清瞪着她,感覺自尊再一次被踐踏,痛苦中強撐着自己要一個答案。
“我的意思是,你總被這些毫無價值的小事拖累,根本不懂什麼是大局,你不懂得權衡,隻知道沖動行事。”
江意舒說得咄咄逼人,語氣裡是赤裸裸的否定。
“你莫名其妙!”
“你不知所謂!”
江意舒憤怒中欺身上前,蹙眉道:“我不知所謂?如果你知所謂,如果你懂得大局,當年你就應該好好對我,對我專一忠誠,你的衣食住行,你媽媽的工作,我都可以為你解決。”
宋清不可思議地注視江意舒: “你有病。”
且不論當年是江意舒甩了她,如今又用物質當作感情籌碼指責她不物質,宋清低頭,腳下廉價的帆布鞋被江意舒的名貴高跟鞋映的窘迫而卑微。
“在我身邊,你不需要工作就能過上優渥的生活。”
江意舒的話像把銳利的尖刀狠狠刺入宋清本就脆弱的心髒。
“江意舒,你這樣玩我很有意思嗎?”
宋清眼眸悲切,向後退了一步。
“我不要你的錢,我今晚就會從你家搬出來,我們之間的過往——”她停頓了一瞬,如釋重負般輕吐出最後幾個字,“一筆勾銷。”
江意舒啞然,眼圈紅了紅。
“江經理,我回去工作了。”
宋清在江意舒微微抽泣聲中離開,然後若無其事地從辦公室走到工位。
剛才雜亂的場面已經被保潔和同事們清理幹淨,仿佛無事發生。
宋清低頭盯着腳上的帆布鞋沉思了良久。
擡頭,那張和江意舒拍攝的商用cp照格外醒目地立在桌子上。
宋清頓覺煩躁,拿起照片扔進腳邊的垃圾桶。
蘭蘭看了會兒宋清,輕輕開口:“清清姐,物料部說這些照片的數量是登記在冊的,丢失一張罰二十。”
“昨天蘇葉姐不小心剪壞了幾張,賠了一百塊。”
宋清:......
俯身從垃圾桶裡撿起來那張合照。
蘇葉:......
蘭蘭帶着椅子移過來:“清清姐,謝謝你。”
“不用謝,高謙那混蛋那樣對你,我當然要幫你。”
“清清姐,你對我真好,能不能再好一點?”
宋清疑惑:“再好一點?”
蘭蘭眼睛亮晶晶地閃動:“嗯!這些數據分析表明晚要交,拜托你了。“
宋清撓撓頭:“我今晚有事不能加班,估計隻能幫你一點點。”
今晚她要從江意舒家裡搬出去,還不知道去哪裡落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