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阿雲消失了很久,等到她們再見面已經是遊戲世界發生了變化。
她不知道阿雲消失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但阿雲更沉默了。
從前她們組隊打遊戲的時候,阿雲就很少說話,但好在她自己是個話痨,時間久了,阿雲倒是慢慢也話多了起來。
她一直很好奇阿雲消失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後來阿雲說:“你不用知道,你和我這樣的人本來就不一樣。”
好吧,她又一次被讨厭了。
但能怎麼辦呢,這個世界沒有她的哥哥姐姐爸爸媽媽,她認識的熟人也隻有阿雲了。
她一個小可憐,沒了阿雲肯定是會死翹翹的!
所以她要跟着阿雲,粘着阿雲,好在,阿雲倒是不怎麼排斥,甚至還幫自己說話勸服了孫月。
孫月可不像是個好說話的人,她和阿雲雖然是一模一樣的長相,但顯然孫月很兇。
再後來,孫月問她:“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人,你一個人也能在副本裡活下去,為什麼和我們組隊?”
姜宜已經忘了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的了,大概也是随便編了什麼個謊吧。
姜宜有一個優勢:長相。
她長得極為好看,大概是有錢人家的結合都會優選基因好的吧,反正姜宜的這張臉放在人群中一定是驚豔的。
但她的好看卻不帶攻擊性,甚至很具有欺騙性,讓人誤以為她很單純。
這也是很多人讨厭她的原因:看起來就是在裝純。
但這對孫月姐妹很受用,她們似乎對姜宜随口編的謊話都不怎麼懷疑,就算孫月懷疑了,阿雲也有辦法幫着姜宜說話,打消孫月的疑慮。
她更喜歡阿雲了。
嗒——
指尖的疼痛将她從回憶裡拉回,她的呼吸越發的急促,奮力的偏過頭,無力下垂的左手勉強能夠在地上劃拉兩下,姜宜想說話,但嗓子已經被鮮血堵死了,她能夠感受到一陣鹹腥不斷地湧上來。
她要死了。
這樣的想法不斷地在腦海中警告着她。
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死。
她會死在這間醫務室裡,沒有人會知道。
不!
不行!
她要活!
腳下的地面海嘯般湧動着,姜宜感覺自己仿佛踩在海面上一般,被波浪的地面晃得跪不穩。
充血的眼睛開始模糊,恍惚中,她似乎看到牆面上長了很多藤壺,而那些藤壺似乎還能動。
咯噔——
過分用力的手捏斷了桌角,姜宜的手瞬間被斷裂的木頭刺穿了掌心,鑽心的疼痛令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模糊的視線獲得了一瞬間的清明。
不對!
那不是藤壺!
是眼睛!
無數雙人眼密密麻麻的鑲嵌在了牆面上,此時正死死地盯着姜宜。
它們甚至能動,隻是不眨眼,血紅的眼珠異常凸出,幾乎要掉出來。姜宜的呼吸越急促,那些眼睛轉動的越頻繁,甚至能夠聽到那些眼珠轉動時的噗叽聲。
姜宜的腦中不斷響起一個聲音:它們要吃了她。
不止是那些眼睛,這間醫務室裡所有的一切,它們都是活着的,它們的目标統一,就是要吃了她!
姜宜跪在地上,整個人朝後反仰着,這是一種被強迫造成的姿勢,而她維持這種姿勢已經長達20min,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死。
憑什麼!
姜宜不甘心,她不要死在這裡,不要死在半路上,她要活到最後,更何況這裡的情況她還沒有帶給阿雲,那個叫王淼的女孩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她還沒搞明白。
她不能死!
這個房間裡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姜宜的頭再度被迫望向天花闆,她看到無數張人臉從天花闆上長了出來,原本堅硬的牆面此刻卻仿佛像是什麼柔軟光滑的布料,将那些人臉困在天花闆裡,它們隻能不斷地擠,努力沖破天花闆的束縛,但卻都是徒勞。
垂在身側的左手綿軟無力,姜宜用盡力氣也隻能撿到一塊桌角的碎渣。
想吃了我?
做夢!
姜宜撿起碎渣,朝着左側方向用力抛了出去。
“做夢!”
“想吃了我?”
“你們做夢!”
姜宜用着含糊不清的聲音喊着,堵在她嗓子裡的鮮血仿佛開了閘一樣的朝外湧,但她扔不斷地撿起地上的碎木渣扔向四周,一邊扔一邊大喊:
“王淼去了哪裡!”
“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大概是腎上腺素起了作用,她甚至覺得自己更有力氣了,說話吐字也更輕松了,那些鑲嵌在牆面上的眼睛似乎開始驚慌失措,轉動的頻率更快了。
姜宜笑了。
她仰着頭,任憑血水不斷從喉嚨翻湧而出,顫抖的左手借着腎上腺素的作用,撿起身側的【碎物斧】甩向了眼前的天花闆。
姜宜:“給老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