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在呼噜有限的記憶裡,它幾乎從來沒見過這樣大面積的紅色。
猩紅的血水被海水暈開,化成一團團血霧萦繞在它的周圍,它甚至能夠聞到那股海水與血水交雜的腥臭味。
它落水了。
但奇怪的是它并沒任何要溺亡的窒息感,身下彷佛被什麼東西托着,勉強讓他能夠蜷縮着身體漂浮着。
它能夠聽到海水自然流動的聲音,那些原本要進入它口鼻的水流卻在觸碰的血霧的一瞬間繞開,形成了一個可以讓它喘息的空間。
這是......怎麼回事?
它記得自己中彈後慌不擇路的逃竄,也記得自己在暈倒之前曾給餘魚發過一條信息,除此之外,還能記着的就隻剩下暈倒前看到的那棵椰子樹。
它暈倒在了一棵椰子樹下。
記憶黑屏讓它無法詳細的回憶起自己是如何沉入海裡的,但能夠肯定的是,他還活着。
活着就是好事。
胸口處的子彈傷還在,疼痛卻沒有之前那麼明顯,呼噜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下,透過包裹着自己的血霧,呼噜看到不遠處的位置像是堆了些泡發了的豬肉,一坨又一坨的壘砌成小山的樣子,看着怪惡心的。
别過臉,呼噜将目光再次看向頭頂上方。它注意到自己離水面并不算很遠,雖然不清楚是什麼東西保護了它,但看着這團包裹着自己的血霧,傻子也能猜到和它們脫不了關系。
它當然不會認為這是自己的血,對自己,呼噜的定位清晰,它的血還沒有這種強悍的功能。
但餘魚有。
它曾聽劉飛講過,餘魚以前用過這招,隻不過當時是用來殺人的,不是救人。
經過了最初的疑惑和猜測之後,呼噜開始盤算着怎麼離開這裡。
它注意到自己現在的位置離海面并不算遠,隻是無法确定上方到底是白天還是夜晚,它不清楚自己在這裡昏睡了多久,如果是白天的話,就這麼遊上去很可能會遇到蹲守的安保人員。
雖然連它自己都很難相信安保隊會對一隻貓有這麼強的追殺欲,但......萬一呢?
直到那團血霧托着它向上,根本不管它的死活,彷佛替它做了某種決定一樣。
呼噜:“非要這會兒上去嗎?萬一上面有人蹲貓呢?”
血霧不語,隻是圍成一隻大手的樣子托着呼噜朝着海面遊。
呼噜:“難道這裡不安全嗎?”
血霧一頓,抽出幾絲化作食指的模樣指了指呼噜的胸口。
順着血霧的方向,呼噜看到了自己胸口中彈的位置,半信半疑地問:“我的傷口不能泡水?”
血霧秒切了個大拇指的造型,朝着呼噜比了個贊。
呼噜:“......”
沒多久,血霧推着呼噜出了水面,月光傾灑至海面上,呼噜長長的舒了口氣:“還好是晚上。”
它剛感歎完,身下那股托舉的力氣忽然消失。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它不自覺下沉,幾番折騰的過程裡鼻腔也不可避免的嗆了水。
等到再度回神,那些原本托舉着它的血霧早已消失不見。
算了,呼噜想,等下次見面親自問問吧,不管是不是餘魚,這些血霧都不像是這個副本裡會有的東西。
浮在水面上,呼噜看着不遠處的城堡尖蹙眉,又想了會兒什麼,這才沉下心朝着海邊遊了過去。
——另一邊,鐵牢——
沈淵一副罪人的形象跪在餘魚面前,他不肯擡頭,更不肯說話,整個人像是蔫巴了的茄子,餘魚話稍重一些,他好像立刻就要碎掉了。
餘魚歎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主動放棄的那些記憶裡發生了什麼事,讓沈淵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他總覺得,不管什麼事都不至于讓對方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在餘魚的印象裡,沈淵就像是一個粘人的小孩,雖然粘人,話卻不多,對比其他試驗體來說,沈淵這個小孩算得上懂事的了。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餘魚總有一種隐約的感覺,他感覺沈淵似乎認為自己不會再理他了一樣。
但,至于嗎?
會有什麼事情是他無法忍受到需要和沈淵老死不相往來的嗎?
“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嗎?”餘魚問,他的表情裡沒有責備,隻是單純的疑惑。
沈淵緩緩擡頭,他看着餘魚的臉,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餘魚:“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
他是人魚,他的生命比人類長很多,這也是為什麼當初研究室的人會将它作為基因供體進行試驗,但其實除了壽命長以外,人魚對于關系的忠誠度也是極高的。
對于認定的朋友、家人以及愛人,它們通常很難産生憎惡的情緒,更不可能背叛。
沈淵清楚的知道餘魚的來曆,也懂得人魚這個族群的性情,如果不是天大的事,又怎麼會讓沈淵産生這樣的情緒。
焦慮,悲傷以及痛苦。
他能夠感受到沈淵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