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沈淵的記憶,餘魚能想起來的不算多。
基因鎖的解碼是非定向的,每次解碼都會導緻一些記憶片段的消失,雖然不是完全不可逆的,但餘魚的精力有限,确實很難追溯每條回憶。
然而那一聲“找死”卻熟悉的要命,他記得當初西維爾斬斷他魚尾的時候,沈淵也是說完這兩個字徑直就卸了西維爾的一雙胳膊。
如果他沒記錯,面前的這個人應該就是沈淵。
時間在餘魚喊出沈淵名字的一瞬彷佛靜止了。
除了被打的水滴魚還在拼命哀嚎以外,沈淵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既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
“你是沈淵吧?”
餘魚從沈淵的背後繞了出來,隔着一層白布望向沈淵。
他看起來老了一些,清瘦了一些,除此之外,倒也是能看得出這人就是沈淵沒錯。
可是怎麼會呢?
試驗體的壽命進程比人類緩慢許多,沈淵怎麼會看起來比以前老了?
“怎麼不說話?”
餘魚望着沈淵,自顧自地猜測起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又或者說,猜測着自己被基因鎖困住的這些年,沈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水滴魚的嚎叫引來了大量的安保人員,餘魚和沈淵再次被圍捕。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次二人沒有任何掙紮,隻是淡定的被安保人員拷上手鍊帶走了。
令夏帆更驚訝的是,這次的餘魚和沈淵,看起來并不如之前親密了。
沈淵一直不說話,甚至極力避免着和餘魚對視。餘魚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過多詢問為什麼,說到底,沈淵的基因源于人類,會有一些人類的劣勢基因也正常。
譬如擰巴。
他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沈淵了,自認為對沈淵的性格還算了解。以目前對方的狀态來看,這些年一定發生了許多事,且這些事裡,大概還有些是沈淵自認為對不起他的。
衆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當中,除了水滴魚持續不斷的叫罵聲外,就剩下所有人踩在木質地闆上的腳步聲了。
沒多久,餘魚忽然出聲問了句:“我們會被帶去哪裡?”
餘魚的眼睛蓋着一條白布,臉端端正正地向着安保人員的後背,沒人知道他這話在問誰,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沈淵和餘魚之間似乎鬧起了别扭。
夏帆一顆心彷佛有千萬隻手在撓癢癢,他不知道自己該回還是不該回,按道理來說,餘魚這話聽着像是在和沈淵聊天,但這倆人現在的氣氛看起來就不像是能聊天的。
夏帆回頭瞄了眼餘魚,與此同時,餘魚也側過頭,彷佛也在透過那條白布看他。
夏帆一愣,隻見餘魚嘴角一彎,歪着頭問他:“你是知道的,對嗎?”
這不巧了嗎?
夏帆低着頭看了眼走在隊伍最前端的大胡子,見對方并沒有阻攔,他這才小聲對餘魚說了句:“西維爾。”
說完,夏帆又看着餘魚的眼睛碎碎念了起來:“不過,你的眼睛能看見路?我怎麼感覺你不僅能看見路,還能看見人呢?”
餘魚聞言笑了笑,沒有回答。
安保隊帶着幾人七拐八拐的走到了西維爾辦公室前,不等所有人準備,水滴魚一腳便踹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就連見多了投訴的大胡子都愣了,這還是他頭一回看見把VIP氣到親自來西維爾辦公室投訴。
水滴魚捂着臉,叫罵聲從進門開始就沒停過。
衆人被水滴魚這架勢吓懵了,就連大胡子都沒能第一時間反應帶人進去,一群人堵在門口站了一刻鐘的軍姿,直到西維爾出聲喊他們進去。
“你們就是這麼培訓員工的?!”
水滴魚捂着被扇腫的臉怒不可遏,“還有這個蠢貨,他到底是怎麼進的VIP服務室!你們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水滴魚指着沈淵的手近在咫尺,幾乎要挨着沈淵的鼻尖。餘魚注意到,西維爾的表情顯然算不上好看。
好小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這麼長情嗎?
不過也對,西維爾不是純人類基因改造的試驗體,對于一些動物來說,一生确實隻願意認定一個愛人。
餘魚認可似的點了點頭,他什麼也沒說,但一旁的沈淵卻忽然冷了臉。
他看着餘魚,半晌,伸手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餘魚一愣,他完全沒想到沈淵會有這樣的動作,除此之外,令他更意外的是,自己居然沒有提前感知到這個危險動作,就這樣被沈淵拉了過去。
餘魚:“你幹嘛?”
沈淵:“不是愛人。”
餘魚:“......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沈淵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彷佛要将他盯死一樣,冷冰冰地望着餘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