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惡魔的藥劑再怎麼神奇,比起起死回生,司命更懷疑清河是回光返照。
形狀各異的藥劑瓶上已經貼了便簽備注用途,淩飛晴沒必要在這方面故意欺瞞,所以司命沒有二次确認,直接拿來喂給清河。
是藥三分毒,此時司命也顧不得其他,一股腦地灌進去。副作用好說,先讓清河醒來才是正事。
藥劑都是液體,盡管司命已經把清河調整成半坐卧姿勢,也許喂得急了,還是沒能避免嗆進氣管。
危及生命的關鍵時刻,腎上腺素将清河的意識拉回現實。喉嚨裡的異物感沒能被咳嗽的動作輕易化解,反而把臉憋得通紅。
來不及過多思考現下情況,手裡突然被遞了一杯水,清河就勢大口灌下。清水沖淡了異物感,喉嚨卻依舊癢癢的。他又重複了幾次吞咽的動作試圖緩解,調整好後才反應過來觀察四周。
毫不費力地認出熟悉的旅館房間,清河愣怔片刻。再扭頭,一張皺着眉同樣呆滞的臉正閃着幾乎要落淚的眼睛望向他。
“阿……”清河話沒說完便被人猛地擁入懷,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清河驚了一瞬。
轉而放松身體反手摟過,清河輕拍後背柔聲安撫:“阿雲别怕,沒事了。”
“什麼叫‘沒事了’?”
安撫起了反作用,清河明顯感覺出司命雙臂更加用力緊箍住他。因為腦袋窩在清河胸前,清河沒看到他的表情:“想要輕飄飄地一句話就此帶過嗎?”
“我沒有……”
“你根本沒有考慮過,犧牲自己會給被救的人留下心理陰影。”
面對司命的指控,清河徹底把心塞回肚子。他忍着笑意,裝模作樣地回敬給司命一道控訴:“最沒資格說這種話的就是阿雲自己,要讓我數一數你丢下了我多少次嗎?”
罪名成立,習慣單打獨鬥的司命還有另一個優點,知錯能認錯,改不改是另一回事:“好吧,我也是自私鬼。”
“但是!”司命如是說,“我有把握能夠平安回來。”
“我也有啊。”清河如是說,“雖然我們不知道領域屬于哪位精靈,但是阿雲你不要忘記,我是清河,精靈不會為難我。”
沒有道理,合乎情理。
雖說清河名聲可謂一片狼藉,在精靈中卻大相徑庭。
也許精靈更接近被稱之為神話的那段曆史,親曆神明造物,親眼見證神迹,全身心地信仰膜拜——
清河。
司命啞口無言,心裡卻不爽,總覺得清河偷換概念實在狡猾。他又實打實地說不出反駁清河的話,索性任性地噘着嘴撒氣:“清河,你是,大、混、蛋。”
見過司命數次火力全開的模樣,相較之下混蛋二字無異于撒嬌,殺傷力為零。
大獲全勝的清河乘勝追擊:“而且,阿雲你的平安難道是指右臂壞死?心髒破裂?”
“反正又沒死。”理屈詞窮的司命嘟嘟囔囔小聲狡辯。
“嗯嗯。”清河滿懷慈愛地摸摸司命毛茸茸的腦袋,“我也好好地回來了哦。”
像是擔心司命懷疑似的,清河當即就要下床給司命展示他強大的恢複能力。司命越是阻攔,清河反倒越是來勁。
他搖搖晃晃地在房間裡像模像樣地走了兩步後自信心爆漲,甚至提出要去外面溜達一圈。
此時的清河已經不是過去在黑森林裡那個懵懂無知天真可愛任由司命拿捏的清河,伶牙俐齒遠不是他可以應付的程度。司命拗不過,反而有被清河抓住把柄的風險,因此他唯一的要求隻有:
“把這些藥劑全部喝掉。”
看看鋪滿桌子甚至淩亂地堆在床上的藥劑,清河擡頭仰視滿臉寫着“剛正不阿”四個大字的司命。
有時候,不說話也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好吧。”
可别清河沒死在領域裡,剛撿回命卻被藥劑撐破肚子,司命妥協:“隻喝床上的這些恢複靈力的就好。”
近些年,惡魔除了精進煉制藥劑的技術,同時也不忘跟随潮流聽從消費者意見,其中最受好評的一點則是——
“酸酸甜甜。”
好味道。
權當是飯前開胃。
十來瓶藥劑下肚,饒是清河胃口大開,他也吃不下更多。可清河不甘心錯過任何一頓飯,尤其是今天耽誤了三頓!整整三頓!
“我必須吃到宵夜。”清河嚴肅道。
“好吧好吧,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不行,我也要去。”清河不依不饒,他非但不理解司命的良苦用心,還“惡毒”地猜測他的心意,“阿雲又要丢下我,一個人在夜市裡開心地玩嗎?”
“好吧好吧好吧。”
一步步展示了司命如何讓步屈服。
司命并沒有更換清河的衣服,清河隻需要重新穿上外套即可出發。
臨行前司命又用手背探了探清河的體溫,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事實如此,仍然是持續的低燒未退。不想掃了清河的興緻,司命借口夜深露重,硬是翻出一件厚夾克為清河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