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無所謂,清河心情正好,哼着熟悉的曲調,展開雙臂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司命的照顧。
《紅玫瑰》。
司命對上拉鍊,狐疑地悄然向上打量。
眼前的清河會不會是塞林找來紅蕊做戲?
實際上真正的清河已經無聲無息地倒在那片領域?
清河……
“好了嗎阿雲?”
“哦,馬上。”鍊牙互相咬合,暫時遮蔽司命的所有疑慮。他的思緒在簡單的動作裡稍微和緩,複又嘲笑起自己可笑的念頭。
會認真地喊他“阿雲”的,隻有清河一個。
那麼多他嫌惡的、厭棄的、心悸的名字,偏偏挑中一個随口一說,沒頭沒尾,假到不能再假的——
阿雲。
滿心滿腦都惦記着夜宵的清河迫不及待,甫一拉上拉鍊立馬蹦蹦跳跳地化作一陣風鑽出房門。
再不能放任清河一個人獨處,司命收拾了兩瓶藥劑留在身上備用,緊跟着帶上門追清河去了。
他的想法完全正解,熟悉的畫面熟悉的人,清河又把耳朵貼在隔壁鄰居的房門上了。
為什麼這麼執着呢?難道是缺少正确的教育?也許日後應該找個時間引導一下?
“阿雲,奇怪的聲音還在。”
司命無奈扶額:“等等,清河,你聽我說,這件事它……”
“但是換成女性的聲音了。”
一腳踹去,倒塌的金屬門引得周圍煙塵四起。隔着彌漫飛揚的塵霧,司命依舊看清了房間内的一切。
這層樓是普通套房,沒有彎彎繞繞的布局,整個房間在第一時間便能映入眼簾。
血肉模糊的男人倒在床邊,身上蒸騰着熱氣。滾燙地從骨架剝落下的肌肉與脂肪因高溫灼燒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嗞嗞作響的骨頭染上了些微焦褐色。
敞開的胸膛清晰可見内裡新生的血肉,與明顯挂不住的骨頭的外層皮肉不同,新生的血肉附骨而生,嚴絲合縫宛如一體。
但,那真的還算男性嗎。
胸前新生的血肉由皮下脂肪覆蓋的兩塊鼓脹明顯超出男性的範疇,下身海綿體随着外層皮肉一起被高溫剝離,取而代之的是平坦的肌肉紋理。
新生的血肉上還沒長出皮膚,感染潰爛的肉塊使他痛苦不堪。
他瑟縮在自己的舊殼中,兩隻粉色的骨爪緊緊抓住它妄圖回到過去。可一味增殖的新肉沒有品味出他眼中悔恨的眼淚是何滋味,在他的軀殼降臨的是新生的狂歡。
狂歡!
喧嚣!
盛宴!
完全不顧已經将他嘲弄成匍匐于陰暗中的怪物,好似幻想生物中的那隻粉色的史萊姆。
他還活着,寂靜中捕捉到比死亡先來一步的希望,細弱的呻吟和顫巍巍的手一起伸出。
“噗”地一聲,灰白色液體四處飛濺。
“阿雲,怎麼樣?”被司命畫圈圍在門外的清河隻能扒住門框探進來一個腦袋,他的位置不是最佳視角,關鍵畫面全被司命擋下。
蹲在男人身邊的司命抓住床單趁機擦幹淨手,接着煞有介事地掂着那顆沒了頂的頭顱左右翻看,而後宣布:“好像已經死了。”
“唔。”
“對不起啊清河。”司命滿臉真誠的歉意,走過來阻止仍在躍躍欲試向内巴頭探腦的清河。
“要是早上聽了你的話,也許他就不會一直這麼痛苦了。”
司命的道歉依舊不能讓清河舒展眉頭:“為什麼突然死了?”
助人為樂變成遺憾收屍,清河不開心是理所應當。司命沒有放在心上,隻想把這件事搪塞過去:“應該是得了一種罕見的病吧。”
“得病嗎?”
“也許。太惡心不要看了,容易影響你吃夜宵的胃口。”
擔心屍體被不法組織盜走,世界上現在已經沒有入土為安的說法,火化成灰才是長眠的最佳選擇。司命一面嘴上應付會讓旅館清理現場,實則不動聲色通知夏得。
來晚玉城是為了做夏得的保镖償還欠款,其餘的節外生枝自然也歸夏得。
處理屍體,調查取證,偵破懸案,還有——修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