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過段時間還能和他再見面。既然如此,那就不存在遺願,因為隻是暫時分離了嘛。
“對啊。”清河指着自己,“那個清河說過段時間見面意思是和我見面,隻要你幫我解開詛咒,我就能跟你一起走了。”
不知從哪變出來的一頂棕色八角帽被清河随意地扣在頭上,帽上還别着一隻海藍寶石胸針:“看吧,一模一樣。”
“那是……”清河的帽子,正版清河的帽子。
在黑森林的大街上,他見清河戴着這頂棕色八角帽被方舟的人攔下。他以為方舟是騙子,清河以為方舟要劫财。誰知方舟卻是一級好的福利救助會,還被動地幫兩人離開了黑森林。
怎麼可以這樣。
清河像是提前預料到了,下蹲躲過了司命的突襲。
他摘下帽子頂在手上甩來甩去,微微側臉挑釁地對着司命笑道:“怎樣?不考慮下我的建議嗎?”
怎麼可以這樣呢。
“我又卑鄙又無恥,根本不算‘清河’是嗎?”清河讀心一般地回應。
“你心裡想什麼,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為什麼接近清河。”
“因為跟你的好朋友蘭瑟一樣。”
“兩個無底線包容你所有的好人。”
“即使清河為你療傷獻出多半靈力。”
“即使蘭瑟替你擔責融合七顆靈石。”
“你怎麼不問問清河是不是很累?”
“你怎麼不問問蘭瑟願不願意?”
“好好在幻境裡反省,好嗎?”
……
時間過去多久了?外面是不是沒有聲音了?可以睜開眼了嗎?
他還在猶豫地發問,刺眼的陽光卻已蠻橫地扒開他的眼皮鑽進來,迫使他不得不再次面對世界。
他腦袋裡還亂糟糟地回響着一個喋喋不休的陌生聲音,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使他應接不暇。從夢中掙脫出來的意識緩緩落回身體各處,他呆坐在一張小床上發愣,回想夢裡連串的問題。
“穿好衣服洗漱去啦,集合遲到又要挨罰。”
他喃喃地,像是呓語:“我好像……夢到你了。”
星藍色眼瞳的孩子哭笑不得:“你再怎麼說我的好話,我也不會幫你簽到。”
他一個翻身跳下床,從死角進攻猛地攔腰抱住少年,被銀色橄榄枝腰環緊箍的腰部格外纖細:“我不想上課,蘭瑟幫幫我。我找到了一條逃出去的路,我們一起逃走好不好?”
少年慢條斯理地眨了眨眼,片刻沉默後才答應下來:“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逃不出去的,他經曆多次失敗,已經對此不抱希望。這個活動漸漸演變成他和蘭瑟每周固定的冒險日常,同時也是自找苦吃的加訓項目。
後山雖然是西羅圈下的訓練場地,但西羅沒有細緻地搜尋過山内每個角落,隻是草率地封山處理。因此,他隻要鑽進山裡随便哪個山洞,便可以不知天昏地暗地偷懶。不過,被山裡出沒的野獸襲擊,西羅也概不負責。
獅子老虎都是小菜一碟,比樹高的大老鼠、吃人的兔子群還有各種各樣不知名的毒蟲,每次總有不一樣的新體驗。
“這次你該不會又找到了什麼怪物的老巢吧?”前科累累,蘭瑟不安地問。
“哎呀沒有。”他擺擺手,撥開面前比人還高的灌木叢,“這條路很安全的。”
所幸這片灌木林不長荊棘植物,難走了點卻毫發無傷。重複的動作重複的景物,他突然生出一種虛幻的感覺。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抹了層霧,看不真切,好似是夢一樣。
“前面有光。”
陡然響起的蘭瑟聲音吓他一跳,他手一抖,還是撥出了柳暗花明——
一尊神像。
奇怪,荒山野嶺哪來的神像?他們這是又遇到什麼新型的妖魔鬼怪了?
本着對蘭瑟負責到底的心态,他打頭陣先走到神像跟前左右觀察。他不信神不拜神,不知道這尊神像是哪路來的。
見神像沒有為難他們的意思,他也不想繼續糾纏,轉頭呼喚蘭瑟繞過它向前走。
“蘭瑟?”
咦?
他明明是一個人來的,因為和他同行的那人……是誰?
他明明從來都是一個人。
漏洞百出的記憶使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他抱緊痛不可忍的頭,想把所有記憶再塞回腦袋裡。
這時,玉石神像跳到他面前:
“你怎麼不說話?啞巴了嗎?我問你偷我燈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