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靈雖不是真火無法燃燒,但光是火的沸熱足以使人卻步。
猝不及防中司命被推了個趔趄,還沒穩住身形,火靈的下一波攻勢已至。橙紅的火靈猶如一條迅疾的火龍,轉瞬将他吞吃入腹。
刺痛感裹挾着全身,萬千根小針細密地在皮膚下作祟,血液化為岩漿即将噴薄而出。高溫不僅奪走可供呼吸的空氣,它使得體内調節中樞也已完全失控,陣痛不止驅散不走眩暈昏沉,四肢反而在此刻一反常态地如墜冰窟。
火龍一分為二略微減輕了司命的壓力,身體陡然升高的溫度一時半會卻沒有回落的迹象。
另一隻火龍朝着巴素的方向飛遠。
巴素體質不及司命,倒下隻是時間問題。
“……”垂眸時又變回慈眉善目的神明,“你要離開聖殿,火靈不會為難。”
向後的路暢通無阻,火龍橫亘在他與清河之間。
眼見被火焰扭曲了身形的清河分身抽身将走,司命對着舌尖狠咬一口。推一扇沉重的門需要瞬間的爆發力,隻要踏得出第一步,他便敢大步跑向清河:“等等!”
“至少告訴我原因。”不依不饒的火靈再次貼上,司命顧不得扯開它們,忍着痛楚抓住清河不肯松手,“為什麼不願意見巴素?”
火靈似乎克制着避免傷害到主人,即便司命一番操作把清河也拉入火靈的攻擊範疇,清河分身無知無覺般神色如常。
摔也摔了,罵也罵了,他的火氣發洩完了。面對司命不知好歹的糾纏,他彎彎眼睛:“再給你一次機會,我知道怎麼救清河。”
可惜司命更是個犟種,十頭牛拉不回來那種。
他越是逃避,司命越是要問:“你心裡分明記挂着她,為什麼不見她?”
略一歪頭,右耳耳墜貼上臉頰。
撫摸着耳墜下懸挂的紅色圓粒寶石,這幾乎成了他思考時的本能:“她對你說了什麼?”
權當是在借物喻人,兩顆真心不該由于無聊且無奈的原因分隔兩地。巴素與清河分身是如此,他自己也一樣,思念萌芽搔動心扉,隻想暫且無賴地躲起來。
靈魂迷失的清河他要救,撮合感情重歸于好也必須幹。
而且,司命有着自己的小算盤。
假使清河分身真與巴素解開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誤會和好如初,身為和事佬的他必是大功一件。到那時清河分身一開心,救回清河的辦法豈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天才計劃!
“你不想說也可以,我問,你點頭搖頭好不好?”
“?不好。”
高溫下神志不清,可以理解。
揮一揮手,圍繞着司命躁動狂舞的火靈退至身後。然而賴以為家的玻璃提燈一地零碎,無家可歸的火靈飄飄蕩蕩扮演起無害的呼呼一角。
拒絕被司命當成耳旁風,第一個題目早早湧上心頭,他不假思索地問道:“你不願見巴素,是怕害死她?”
“……”
既不是點頭也不是搖頭,沉默膨脹如雲,雨将落不落,一朵烏墨壓在喉間。
第二個問題接踵而至:“巴素的‘愛’是心理暗示?”
"……"
“利用巴素的能力,是為了王庭龍堡的某個人?”
“……”
要問什麼情況下才會希望一個人“活着就好”,自然隻有對方性命難保的時候;巴素的感情已經超過單純的救命之恩,來得蹊跷,行為狂熱;施加心理暗示的不是眼前的分身,而是巴素最初在王庭遇見的那位,此後更是直接對巴素回憶做手腳引自己前去龍堡。
猜測被一一驗證,策劃一切的清河分身遠在王庭。他留下的疑慮不單單如此,曾經的龍堡究竟發生了何種巨變,為何龍族一夕覆滅,那個甯可犧牲巴素也要達成的目的又是什麼。
最後一問:“我可以信任你嗎?”
輕呵一聲,清河分身釋懷一笑。
與其把司命淩亂無序的思考稱為推理,直覺更适合形容他的敏銳。捕風捉影地蒙出所有正确答案不隻是幸運而已,恐怕還有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天賦能力。
“如果你想對抗的敵人是清河,那就不該找我。”
即使用本體和分身将清河區分開來,清河依舊有着共同的本質,隻會為了共同的利益而行動。
“如果你僅僅是想救回某個清河,興許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