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夫人露出豔羨之色,“瞿夫人,令郎真是孝順!”
瞿夫人也心裡藏了事兒,勉強笑道,“哪裡哪裡。”
“夫人何不命他們将狼呈上來,叫我們也開開眼?”有人提議道,“瞿小将軍不僅剛打了勝仗,聽說今日圍獵也拔了頭籌!”
周圍人跟着起哄,瞿夫人這才有些真心的笑意。
旁的不說,玉兒骁勇善戰,是随了他爹。
現在隻是一時被婦人迷暈了眼,待她将那妖婦除了,玉兒還會走回正道的。
瞿夫人點了頭,立馬有丫鬟跑下去通傳。不多時,幾個侍衛推了一車東西過來。
“這麼多!都是瞿小将軍一人獵的?”
“回夫人,還有一位陸娘子一起。”
“……哦!是那位,那位陸娘子是吧,陸娘子也來啦,哈哈……”
問話的夫人有些尴尬地捏着帕子掩了掩唇。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衆人悄悄去看瞿夫人的臉色。
瞿夫人氣得胸口疼,面上還不能露出來,扯了個僵硬的笑容,“好啊,好啊,你們便放着吧。”
幾個侍衛不知其中關竅,老老實實一抱拳,“夫人,将軍說這裡頭有一頭黑狼、兩條白狐是要留做皮子的,給夫人和兩位娘子,夫人們記得叫人先扒了皮再拿去下鍋。”
一片寂靜。
知道内情的人已紛紛低了頭,避免和瞿夫人視線接觸。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必然臉色難看。
瞿夫人這些天可是一直在打聽世家中适婚女郎的消息,顯然想叫兒子與高門聯姻。
可瞿溪玉正妻未娶,身邊就這樣莺莺燕燕,誰放心把女兒嫁給他?
氣氛忽然冷下來,有人不明所以地開了口,笑着打圓場,“這些孩子也真是,擔心咱們吃了他的狼和狐狸不成?咱們又不是老妖怪,哪裡吃得了那麼多!”
衆人驚得一擡頭,看清說話之人的面孔後,又心照不宣地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崔夫人,在座身份最高的一位,也是瞿夫人這些日子來往最殷勤的一位。
崔家的門第,瞿家是攀不上的。隻是崔家有個早年被耽誤了的大娘,叫瞿夫人盯上了。
崔夫人對此是什麼态度,大家也不得而知。
隻是若換作自家女兒,隻是一次議親不順,在身邊多留了幾年,就被差了好幾層的人家窮追猛打……
衆夫人神色微妙,紛紛裝聾作啞起來。
瞿夫人隻能硬着頭皮接崔夫人的話,
“是啊,這孩子怎麼打了這麼多!亂出風頭,回頭我說他去。”
她隻想趕緊胡亂結束話題,崔夫人卻不放過她,
“哎,妹子可别這麼說,我随口玩笑罷了,溪玉是個難得的實誠孩子,你可莫寒了孩子的心呐。”
瞿夫人諾諾點頭,手指甲在袖中幾乎掐緊了肉裡。
“陳大人來啦!陳大人快來坐!”
忽然,旁邊的老頭子們一陣熱鬧地寒暄。
瞿夫人渾身又是一僵,隻覺得今日諸事不順,人人都在于她作對!
好在陳洛川沒有多待,他似乎隻是有些事情,隻和衆人喝了杯酒意思,就叫走了崔閣老。
崔夫人若有所思地望過去一眼。
——
崔閣老轉頭便找來了崔家大娘崔和與崔家二郎崔菡,此次秋狩帶來的唯二家中小輩。
看着最出衆的一雙兒女款款走來,崔閣老眼神欣慰。隻是忽又想起什麼,他的神色又憂慮起來。
崔閣老沒回帳子,而是選了一處開闊水邊。
崔家是世家之首,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若是陳大人前腳找來,後腳他們三人就一起進了帳,難保不叫人嘀咕。
“可是爹,旁人看到咱們一起站在這裡,就不會懷疑了嗎?”崔和看了看四周,坦率道。
崔閣老咳嗽一聲,“我們速速商議,你們離開的時候也小心些,别叫人發現!”
崔和不置可否,敷衍地點了點頭。
崔閣老正色起來,“阿和,你可還記得陳大人?就是…當年和你議親的那個。”
崔和微微挑眉,“哦?他方才還來找我了。”
崔閣老神色激動起來,又被崔和一句話澆滅,“我沒見。”
崔閣老撫了撫胸口,“阿和,你聽爹說。方才陳大人過來找我,說是要談嶺南的戰事。隻是我聽着,正事沒談多少,倒是話裡話外把那個帶兵的小将軍誇了個遍。”
崔閣老看着女兒若有所思的神色,“阿和,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
不等崔和開口,崔菡眉頭一皺,“瞿溪玉?不行。阿姐,絕不能同意。”
他語氣不滿,“陳洛川本就愧對阿姐,現在還要給阿姐說這種歹媒?他為了拉攏将軍府,也太不知廉恥了些。”
崔二郎渾身寫滿抗拒,崔和臉上卻露出幾分興味,“他是怎麼說的?爹,你一個字也别落地告訴我。”
崔閣老略一思索,“爹想想,年紀大了,一字不落倒是有些困難。”
崔和耐心等着,直到崔閣老最後一字落地,她才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色。
崔和看上去已經有了判斷,崔閣老和崔二郎都閉了嘴,不再多勸。
崔家大娘是極有主意的人,這一點當年她和陳大人議親的時候,他們就已深深領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