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楚昭像是感知到了什麼，向它飄去。接着他就被攔下來。

“你去幹什麼？”散兵皺眉看着他。

楚昭想解釋：“那是我的……”那顆樹苗向他飛來，被散兵擋住。

樹苗在他手中縮成了一顆種子。散兵拿着那顆種子，眉頭擰得更緊。

楚昭拉着他的手臂：“等等，這個東西，先給我……”

“呵，你就一直是這個狀态？”

“……”

空和派蒙在後面不明所以。

“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

散兵把種子扔到後面，在楚昭過去之前，空就接住了它。

“等等——”

“呃……”空突然彎下身，然後面色複雜地看着皺眉過來的楚昭，“你原來說的是實話啊……”

在握住種子的那一刻，空仿佛感受到了冥冥之中陌生而強大的一股力量，每個人的命運如同絲線在自己腦海中結成一張網。

[這就是他一直在說的法則嗎……還有……]

除此之外，空還感受到的是精神上的疲倦和身體上的疼痛。

“嘶……感覺全身上下都被碾碎後重組的痛……還有很困很困……楚昭你一直是這種感覺嗎？”

楚昭歎氣，從空手裡拿過那顆種子：“想什麼呢？那是我剛開始的感覺，現在好多了。而且我已經習慣了。”

“……”空看着面不改色的楚昭，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甚至都判斷不出來楚昭現在是不是真的好了點。

散兵站在遠處看着他們：“呵……裝模作樣。”

“我說的是實話。”楚昭很無奈，現在他的兼容度已經有八十幾了，所以在須彌才能又是大範圍啟動陣法，又是拿出自己的劍和機械對打、打完還附帶治療的。不過隻是接下來一段時間不能用太多超出提瓦特法則的力量而已，這對楚昭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的代價。

楚昭問納西妲：“這就是你看到的有關我的記憶？”

“是的。因為它本質上并不是提瓦特的記憶，所以你可以選擇把它留存在世界樹中或者抹掉它。如果選擇留存的話，它會重新長成樹苗；選擇抹除的話，它就再也不會存在了，我也會遺忘看過你記憶的事。”

楚昭原先還有點猶豫，在聽到“遺忘”時神色微微松動：“……算了，留着吧。”

他松開手，種子從掌中落下，觸碰到他們腳下信息數據的洪流，然後在信息流的沖刷下迅速生根發芽。

一幕幕場景在幾人眼前閃過。楚昭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着，那些是他最為深刻的回憶。

年少時意氣風發，遇見了許多志同道合的人，于是即便知道前路艱險也在所不辭；之後得知“成仙”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原先妄圖控制他們這個世界，而他們的世界為了自保不得已聚合所有的力量，于是他斬斷仙梯，也斬斷了天下所有人的妄念，也背負了他們的怨念與咒罵；再之後是兩個世界的戰争，楚昭珍視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最後是楚昭自己。但是，即便如此，在最後他依然說，自己從未後悔。

回憶已經結束，又是楚昭熟悉的沉默。

他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看夠了？那就開始正事吧。不是要找空妹妹的消息嗎？”

空還沉浸在剛剛的那些記憶中：“呃，不，也不用那麼急。還是你的事更重要……也不對……”

空覺得楚昭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樣。“我什麼事？我不是純粹來陪你們的嗎？哦，還順便讓你們體驗了一下沉浸式觀影。怎麼，一場不夠，還要再來一場？”

“不不，你……你之前居然是國師？”派蒙擺手，震驚地說，“我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楚昭不經意地用餘光往旁邊看了一眼，發現某個人看起來沒什麼反應：“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你看得出來才有問題吧？”

“你怎麼又這麼說我？虧我剛剛還誇你呢！”如楚昭所料，派蒙的注意力被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楚昭便對他們說：“好了好了，别讨論我的事了，看看空的……”

“為什麼？”散兵突然看着他問道。

“……啊？”楚昭眨眼。

散兵沒有移開視線，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解：“為什麼……不選擇成神？”

明明可以隻是高高在上地看着人們掙紮，明明可以不用聽到那些謾罵、不用看到那些讨伐的文字，明明可以獨善其身……為什麼依然要以身入局，親自走進渾水裡呢？

楚昭不知想到了什麼，沉默片刻後低頭輕笑一聲：“很多人都問過我這個問題。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麼，非要說的話，大概隻是因為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他看着散兵，眉目柔和：“就像如果有一個人要在我眼前做些傻事，不管他是誰，我都一定會拉住他。否則我一定會後悔的。而且，比起成為高高在上的神明，我更想以人的身份活着。”

“……爛好心。”散兵不自然地偏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