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很想說些什麼，他想問楚昭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怎麼能這麼坦然地承認自己不被期待的事實。但是最後他隻是讓楚昭繼續說下去。

楚昭就和他講起自己在山門時的經曆，那些他視為家人的人。那些回憶單是聽着就覺得溫暖，它們被好好珍藏了不知多少時間後，重見天日時顯得愈發醇厚深重。

流浪者突然覺得有些羨慕。他的記憶裡不存在那樣的時光，隻有他一個人流浪。

但是楚昭接着就說到了自己下山的事。他刻意略過了那些艱難和危險，也沒提其他人的诋毀和謾罵，但流浪者僅從隻言片語中也能猜到楚昭那時候很不容易。

他問了第二個為什麼：“明明很困難，你為什麼還要去做？”

“你之前也問過差不多的問題……”楚昭無奈地笑着，“大概隻是因為，我做不到見死不救吧。”

流浪者有些奇怪，不知道這和見死不救有什麼關系。他決定繼續聽下去。

但是很快他就聽到了最殘酷的一段。盡管楚昭已經極盡省略和概括，但是并沒有掩蓋事實。

那些楚昭珍視的人相繼離他而去，而他對此無能為力。

楚昭是怎麼堅持下去的？流浪者想。他再次問：“為什麼你們要救他們？明明和你沒有關系。”

他卻聽到楚昭回答：“不是我們救了他們，而是他們自己救了自己。”

他擡眼，正好撞進楚昭含着笑意的眸中。

“最關鍵的一個陣法，需要足夠多的人有堅定的意志。如果他們不願意的話，是完成不了的。我們隻不過是充當了他們的力量的載體。”

自己救了自己……

流浪者總覺得楚昭的話意有所指，但是他現在還想不明白。

他想繼續聽楚昭說，那人卻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剩下的事，之後再和你說吧。”

流浪者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眼神裡帶了些控訴。于是楚昭笑起來：“接下來我就來到了提瓦特呀。下回吧，下回你再見到我的時候，我跟你說說我來到提瓦特之後的經曆。”

“你又要走了？”流浪者垂下眼睑。接着他的手被輕輕擡起。楚昭在他的手上纏上了一圈絲線。那是由三種顔色的線交錯而成的。

他擡頭就看見楚昭溫柔的眉眼。

“在我的故鄉有一個一年一度的節日，在當天人們都會在手上戴上由幾種顔色的絲線纏繞而成的手繩，寓意是祈求接下來的一年平安和樂。不過我倒是覺得，在計數方面，它也很有用。我們每見一次面，就給你手上的手繩加一種顔色的線，好嗎？”

“它可以一直加下去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當然可以一直給你加上去。如果你是問我故鄉的習俗的話，一般來說最多隻有九根。”

“九根……為什麼？”

“有一個說法是九為極數……你就理解成一種觀念吧，總之就是認為九比較吉利。”

流浪者想了想問：“你會戴幾根？”

楚昭眨眨眼，難得活潑地笑着說：“我當然是戴九根啊。怎麼，你要和我帶一樣的嗎？”

“……可以嗎？”

楚昭輕笑一聲：“可以，當然可以。那這應該就是……收集禮物碎片，在集齊的時候……”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流浪者，“在集齊的時候你還想要什麼？”

“還想要？我……”流浪者低頭思考了一會兒，“你可以實現我一個願望嗎？”

“嗯？”楚昭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流浪者看着他的反應，又接着說：“啊，不行嗎……抱歉，我看的書裡都是這麼寫的。”

眼見着人又要蔫下去，楚昭趕緊哄他：“可以，我剛剛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麼說。隻要你許的願望是我能辦到的，我都會實現。”

“嗯。會的。”流浪者輕輕回答。然後他難得又微笑了一下：“你答應我了。”

“是，我答應了，不會反悔的。”楚昭特地加上了後半句。

他起身示意流浪者過來，然後抱了他一下。

“我要走了。”楚昭說道，“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感受到這個時空對他的排斥，楚昭最後對流浪者笑了一下，就趕緊離開了。

流浪者慢慢撫過手上的繩環，他突然想到，好像每次和楚昭見面，都會被送些東西。

“那我是不是也得給他送點什麼？”流浪者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于是當楚昭再次和他見面的時候，就收到了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