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倆開始鬧别扭。

蕭鼎已經被蕭炎折磨地連連歎氣了。

一張頗有男子氣概的面龐如今布滿了愁雲，還含着一絲哀怨……

明明是這小子守在鍋子邊煮出來的粥，偏偏要自己給先生端過去。

水汽熏蒸，暈染了蕭炎的面容。

蕭炎面無表情地坐在小木凳上，旁邊的廚子手足無措，還以為是自己手藝不好。

蕭鼎：“……”

很是無語。

“小炎子，你這是……和先生鬧别扭了？”

蕭鼎試探着開口，想要斟酌着詞彙，卻也沒那些個旁敲側擊的彎彎腸子，隻能直入重點。

貼心的大哥還屏退了下人，小廚房裡僅剩他們兄弟二人。

“沒有。”

青年聲音淡淡的，透着一股子倔強。

“你呀你……”蕭鼎試着勸解：“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麼說生氣就生氣了呢？”

蕭炎扭頭：“我沒生氣。”

這小動作，還說沒生氣……

蕭鼎偷笑一瞬，立馬又嚴肅起來。

“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見蕭炎不吭聲，蕭鼎舒展着肩膀，搬了個小木凳在蕭炎對面坐了下來。

“跟大哥說說，大哥雖然也沒什麼經驗，但是多一個人多一種辦法，讓大哥幫你參謀參謀。”

大哥略有低沉的嗓音，直直勾起了蕭炎心中的傾訴欲。

兄弟三人自小親密無間，遇見什麼困難了也能毫不猶豫毫無顧忌地向彼此傾訴。

隻是……

蕭炎頗為羞恥，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幼稚，别扭，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有些事有些行為，他做了他心中明曉。

說出來，就不是那回事了。

蕭鼎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寬厚的手掌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按壓在了蕭炎肩膀之上。

“還有什麼是和大哥不能說的？”

蕭炎在心中做最後的鬥争。

他帶了一絲羞澀，難得的，露出了屬于幼弟的情态。

“那我……”

蕭鼎盯着蕭炎通紅的耳根，看着他撲閃撲閃的黑眼珠，夢回少年時。

這個樣子的小炎子，真少見啊……

蕭鼎扯起嘴角無聲發笑。

“說！大哥給你出主意！”

蕭炎眼中彌漫着信任的光芒，帶着親近與崇敬看向蕭鼎，啟唇，開始源源不斷地吐露心聲。

于是蕭鼎被迫聽了一場關于蕭炎對煉藥師的“抗議”。

“……”

“他仗着自己修為高，做事情都随性子，就算是碧蛇三花瞳罕見，徐徐而圖難道不可以麼？非要把自己弄得靈魂力量透支，昏迷了三天！”

蕭炎比出三根手指：“三天啊！”

“我在他身邊守了三天，老師的臉本來就白的發光一樣，那時候更是沒了血色，胸膛起伏微弱，好幾次我都怕他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

“我能不生氣麼？他一點兒都不在乎我！”

“他以前就離開過，說好了長則半年，定會回來，可是他食言了。”

“我本來以為老師醒了以後能……看在我這麼擔心他的份上，哪怕是口頭說說也好，跟我說，他以後絕不會再勉強自己……”

“他不僅把這件事當成沒發生過一般，還……還……”

“我其實……我真想迅速變強，強到能幫他的地步，我不想再看見他在我面前那麼虛弱的模樣了……”

“老師他其實很随和，他私下裡特别随性，沒有什麼架子，也沒有什麼癖好，我倒希望他能有什麼缺點……”

“我從小就喜歡給老師買一些他愛吃的食物，我喜歡看老師像一個普通人那樣，餓了會吃，困了會打瞌睡，累了會躺下，開心了就笑，無聊了就尋樂子，好像從一個我不熟悉的世界，回到了我身邊……”

“……”

“老師那麼優秀，他以前真的沒收過别的徒弟麼？就算是沒收過，保不齊會有别的有天賦的人花盡心思接近他……”

“老師太瘦了，抱起來就能感覺到，特别軟，腰特别細，而且……”

蕭炎陷入了甜蜜的回憶，兩隻手臂試着抱空氣，仿佛懷裡有一具溫軟的身軀，

“他笑起來很好看，不過很多時候，他都是禮貌性地笑，我喜歡看老師發自内心地笑……”

“啊……老師……”

蕭鼎：“……”

非常無語。

甚至到了張嘴說不出話的地步了。

他怕自己一開口，會忍不住說一些粗話。

平複着自己的心情，蕭鼎皺着眉，漆黑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

“小炎子，你說的這些……”

蕭炎如今正在興頭上，臉頰上還殘留着情緒高漲的紅暈。

蕭鼎一把捂住額頭，生無可戀。

他怎麼就把之前蕭炎的表情看成是羞澀了呢？這明明是興奮！

他就不該管！

這嘴、這腦子，不要也罷！

“停、停、停！”

好好的溫和穩重的兄長，此刻面容扭曲，滿是痛苦。

小廚房本就憋悶，滿是油煙與食物混雜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蕭鼎鬥師修為，竟然也覺得有些胸悶氣短了……

當然，原因另說。

深呼吸……

蕭鼎按住雙手比比劃劃的幼弟，語重心長道：“小炎子，我認為，你去和先生見一面，有什麼話當面說比較好。”

話音剛落，蕭炎突然沉默起來，表情全無。

“大哥，你這個建議跟沒提過一樣。”

還伴随着鄙視的目光。

蕭炎撇嘴，嘀咕道：“我才不去呢，他也不在乎我……”

蕭鼎勉強笑着勸說：“先生最在乎你了，你何必因為一些小事，壞了師徒間的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