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在乎我?”蕭炎似乎想要否認什麼,卻無話可說。
“那他也不能……”
不能什麼呢?不能對自己那麼冷淡?還是埋怨他不解風情,明明自己貼身照顧他三天,換來的卻是不痛不癢的敷衍……
“總之,我不去……”
蕭炎嘟囔道。
這可給蕭鼎愁壞了。
“你到底想怎麼辦啊?”
蕭炎不吭聲。
像一個發黴的蘑菇,轉了個身子,都不正眼看他了。
蕭鼎也是滿心的無奈。
“不然這樣,我去看看先生,若是先生親自來找你,你是見還是不見他?”
蕭炎耳朵微微一動……
“咳……”背過身去的蕭炎聲音有些含糊:“那要看我心情了,不過,如果老師真的肯親自過來尋我的話,倒也不是不能見他……”
“親自”這兩個字的話音格外重。
蕭鼎也摸不準蕭炎的脾性,某些時候,蕭炎特别怪,尤其是在對煉藥師的某些事情上。
好脾氣有耐性的大哥任勞任怨,隻得去尋煉藥師。
他走後,蕭炎馬上轉回來,看向窗外。
自那以後整整一日了,蕭炎都沒見過老師,不知道他身體如何了,是否還虛弱,是否腿腳發軟,身體無力,是否精神疲憊,深色倦怠。
隻是,昨日既然都甩袖子離開了,馬上又屁颠颠地回去噓寒問暖,也太讓他面子上過不去了……
“老師……”
蕭炎在唇齒見咀嚼這兩個字,臉熱得緊。
他明知道自己幼稚,不該耍小性子,卻偏偏控制不住……
也許是因為當時老師略有抗拒的神色。
他腦袋一熱,就氣走了。
如今想來,老師明明還是剛剛蘇醒,是最需要他的時候,卻偏偏……
蕭炎咬着下唇,渾身冒着頹廢氣息。
宛若打蔫的菌類。
下次絕不會丢下老師不顧了,就算生氣,也要賴在他身邊……
想着想着,蕭炎又開始反思,或許老師隻是剛剛清醒,興許還會身體不适,言語間冷淡一些也是正常的。
那他豈不是更罪過了?!
如果老師真的是無心的,自己根本就沒理由生氣……
天啊……
老師!
“老師……”
青年把手臂拄在大腿上,雙手捂住臉龐。
配合小廚房不算明亮的昏暗光線,整個人灰敗且頹喪。
另一邊,蕭鼎輕車熟路地扣開了煉藥師的房門,視線一轉,隻見白衣素雅的年輕男子正半倚在榻上,目無焦距,竟顯出一絲脆弱來。
蕭鼎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動作,很是小心地打了個招呼:“先生。”
他生怕自己聲音大了,驚到出神的煉藥師。
煉藥師回過神,纖長的手指微微一動,一把椅子直接在他身後出現。
“坐。”
藥塵靠在枕頭上,已然恢複往日的風采,閑适問道:“那小子又弄了什麼?”
也不怪他如此問,在此之前,蕭鼎已經跑了無數趟腿,送來了碎肉粥、養身體的湯、酸的甜的果脯、一床更軟更厚實些的被子、養神的香以及香爐……
因此,藥塵還下意識以為,自己這個徒弟有整了些什麼稀奇古怪或者很是含着純樸心思的玩意給他。
昨日他方還沉浸在一些回憶裡,難以自拔,緩了好一會兒。
等到徹底擺脫時,蕭炎已然離開。
還未過多久,蕭鼎就出現了,一趟趟地跑過來,忙前忙後。
藥塵自然知道這都是蕭炎的心思,隻不過,也許是想看看蕭炎會有何反應,也許是想更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關切,也許他就是含着一絲惡意地要蕭炎對他好……無論發生什麼事。
總之,藥塵并未拒絕蕭炎的任何安排,反而是用一種蕭鼎看不透的态度面對這一切。
蕭鼎在蕭炎面前說得很是輕松,真正來到了煉藥師面前,反倒拘謹。
“先生,可還有什麼需要的?我再給您送過來。”
藥塵輕笑:“你在我面前也這般拘束麼?”
蕭鼎尴尬地笑笑,心道:我夾在你們師徒中間,如何放的開?
“沒有,先生誤會了,我就是、關心先生,哈哈……”
蕭鼎幹巴巴笑了兩聲,而後頗為生硬地轉折道:“先生想喝粥麼?”
粥?
“嗯,什麼粥?”
“加了……額……”剛想說蕭炎在做的時候加了一些綠的黑的的藥材碎,可惜他不是煉藥師,實在是辨認不出來。
“對、對身體比較溫和,溫養的粥水,哈哈……哈哈……”
這傻孩子……
藥塵快忍不住笑出聲了。
“你這次來什麼都沒帶麼?”
蕭鼎下意識看了看,兩手空空。
“額,我……”臉都憋紅了,道:“我是來給先生解悶的,先生若是無聊了,我還能陪先生說說話。”
藥塵“哦”了一聲。
蕭鼎滿臉通紅,羞愧地低下了頭。
這樣一個好好的孩子,難為他了,連謊話都編不好……
藥塵真是憋不住了,清朗的笑聲自口中漫出。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再不說,我可就不聽了。”
蕭鼎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腦子裡沒個正經想法,甚至還在思考,憑他的實力,能否在短時間内挖出一個地洞來。
聽得煉藥師的話,他磕磕巴巴地道:“其實,我是來,請先生……去看看、看看小炎子的,他很想見您,但是脫不開身,他在給您煮粥……我看了,加了好多滋養的藥材,他很用心……”
藥塵微挑眉,唇畔笑意加深。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
蕭鼎立刻雙眼放光,如釋重負。
媽呀,可算是成功了。
他下次再管這師徒間的事,他就是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