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裡坐着一個心思敏感的小青年,黑發黑瞳,臂長腿長,卻蜷縮着擠在小木凳上,眉目郁結,好不可憐。
藥塵隔着門遠遠望去,察覺到青年的玲珑心思,以及他珍貴的心意,不免得軟了心腸。
那些事,還未發生,實在是不該遷怒于眼前人。
畢竟,現如今,他的徒弟是個有些愛吃醋、喜歡撒嬌、會用濕漉漉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未經世事的孩子。
多大了,都是小孩,在他的眼中。
于是,藥塵收斂了自己以及蕭鼎的氣息。
他對着身後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
藥塵嘴角含笑地隐匿身形,步子輕緩,無聲無息地靠在了門框邊。
蕭炎此時未曾察覺,他下唇紅紅的,還留着牙印。眼睛濕潤,帶着些許迷茫。
着實讓人憐愛。
藥塵被他這副模樣弄得心癢癢的,腦海裡的某個捉摸不透的身影徹底消散了。
畢竟,一個長大了的不聽話,永遠神神秘秘一副高深莫測形象的徒弟,遠不如一個一眼望到底,心思純淨珍若琉璃的小青年要好。
煉藥師站在蕭炎身前,指尖微微觸及他的額頭。
蕭炎如夢初醒,額上有一點冰涼觸感,接着,眼前如同撕開了一層薄膜,把真正的景象顯露。
他的老師,正在身前看着自己,指尖微涼,氣息恬淡。
“!”
蕭炎吓了一跳,如同受驚的小動物,身形不穩地向後傾倒,小木凳不穩當,眼看着他就要跌倒在地。
眼前的景象未變,即便是要摔倒,蕭炎依舊未移開過視線,隻愣愣地盯着自家老師,看着他的面容,看着他的身形,不舍得移開眼。
藥塵動作極快,把他摟抱在懷裡。
蕭炎隻覺得一抹白色罩住自己,滿是藥香。
鼻尖熟悉的味道讓他忍不住回抱過去。
蕭炎狠狠呼吸幾口,極速地感受藥香在體内盤旋,就好像他整個人也要被這股藥香滲透了。
“傻孩子。”
藥塵歎息出聲。
他的目光卻是極溫柔的。
在蕭炎看不見的地方,專注而深情。
蕭炎用力把自己勒進煉藥師懷裡,在他的胸口前,感受着這具身體的柔韌,隐隐察覺出其内蘊含的力量。
果然,隻有在這個人身邊,他才是安心的。
蕭炎悶聲道:“老師,我錯了。”
青年的嗓音帶着一絲沙啞。
藥塵喉結微動,在懷裡人的後背安撫地順着。
他扭頭給了目瞪口呆的蕭鼎一個眼神。
怎麼形容呢,這個眼神含着三分克制三分歉意四分不容置疑,直接讓蕭鼎回過神,宛如提線木偶般轉身關門離開。
等走出老遠,蕭鼎才打了個冷戰,腦子裡一片混沌。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腦子裡滿是煉藥師把小炎子抱在懷裡,而小炎子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命回抱過去的場景。
仔細捋捋,沒有問題,先生把小炎子吓到了,小炎子坐不穩,先生就及時抱住了他……
沒出錯。
那為何……
蕭鼎開始懷疑人生。
另一邊,沒了旁人,藥塵直接把懷裡的人向上抱,而後把小木凳踢到一邊。
蕭炎亳不反抗,反而任人擺布,聽話地很,隻不過,他的視線從一片白茫茫到隻能容納自家老師的面容。
不過單方面地冷淡了一日,就能讓他的心亂得這麼徹底。
蕭炎湊到煉藥師頸邊,兩人都能清楚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被吓到了?”
“才不是,是太開心了,見到老師我就忍不住。”
藥塵輕笑出聲,讓蕭炎耳朵酥麻一片。
“慣會說些好聽的。”
蕭炎用鼻尖蹭了蹭煉藥師雪白的頸側,這一小片肌膚吹彈可破,像白玉一般,潔淨無瑕。
“都是真的。”
藥塵愣了一瞬,從頸側起,一片酥軟,半個身子都要麻了。
他這副身體從未和人有過逾越,因此他自己也不清楚,不過是被碰了一下,卻如此敏感。
“行了行了,站好,讓我看看。”
蕭炎還有些不舍,明明剛才氛圍那麼好。
青年這一日都忙着為他準備吃穿,外加心中郁悶,又是後悔又是擔心,肉眼可見地憔悴。
不過方才那一抱,讓他如破土的幼苗般,另有一番勃勃生機湧現,整個人又挺拔又精神。
“頭發亂糟糟的。”
藥塵捏了一把他的臉頰,笑眯眯地道:“去洗把臉,然後跟我回去,我給你梳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