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點頭,如小雞啄米。
動作迅速地在一旁的木盆裡打了水,洗了臉和脖子,臉上的水珠顆顆分明,晶瑩剔透。
蕭炎看了眼自己的外表,略有嫌棄,于是用袖子擦了把臉,最後不情不願道:“老師,我想先去換一身衣服,你先回去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到。”
藥塵颔首。
于是師徒間的首次冷戰不過一日便結束了,無聲無息。
房間内,藥塵手指攏着略帶濕意的發絲,笑道:“怎麼洗了頭,是不是還沐浴了啊?”
蕭炎摸了一把鼻尖,羞赧道:“簡單地沖了一下。”
“怎麼,怕我嫌棄你?”
“不是。”
蕭炎低聲回答:“是想幹幹淨淨地來見老師。”
藥塵心中一片柔軟,調笑說:“就算你一身髒地過來,也沒關系。”
蕭炎偏頭,想看看他。
被煉藥師拍了回去。
“可是我想讓老師看見的我,是更好的我啊。”
是每天都在進步的,更好的我。
藥塵被他撩到了。
……
青鱗被提溜到煉藥師的院子,開始做一些針對性的訓練,好讓她習慣碧蛇三花瞳。
小丫頭倒是能吃苦,隻是性子着實膽怯了些,過了幾日了,還是沒習慣煉藥師的注目,每每察覺到自己被看着,總要耳根紅紅的,身子繃緊。
對此,煉藥師也不強迫,畢竟這小丫頭不是他的徒弟,隻不過暫時教導幾日,也不必混地過于熟稔。
蕭炎反倒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對青鱗特别和善,還很有耐心地指點她的修煉,一副“不必勞煩老師,徒弟代為指點”的做派。
藥塵依舊是喜歡在石桌上擺許多點心,躺在搖椅上,乘着陰涼。
隻是沙漠陽光像一根根小針從天而落,烤在皮膚上火辣辣的,藥塵為此隻能每日在體表覆蓋一層薄薄的鬥氣罩,以達成乘陰涼的假象。
青鱗小丫頭性子軟,對煉藥師更是尊敬居多,絲毫不敢正面與他對視,隻是偶爾會偷偷瞄一眼,光是看着他,就覺得有一股清涼之氣,于是忍不住再看……
看得頻繁了,被逮住,就立馬老實,跟隻小鹌鹑似的,活像是煉藥師長得窮兇極惡。
蕭炎照舊是穿得單薄,體表抹了不知什麼藥液,冒出嘶嘶白汽,偶爾看見他抽搐的肌肉,就能感知這藥液抹在身上是極為難受的,可蕭炎面無表情,好似感覺不到。
不僅如此,蕭炎還特别忙裡偷閑,不時就盯着他老師看,一邊看,一邊柔和表情。
通過這幾日的相處,青鱗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卻又不敢肯定,隻是她總認為自己人微言輕,遇見事了也不敢向外人透露,因此,雖然感覺師徒兩人氛圍怪怪的,卻不會與外人細說。
終于,歇夠了,師徒二人即将出發,在青鱗的帶領下,前往第二處地點。
畢竟異火難以被他人收服,何況,不是煉藥師的美杜莎,即便是得到了異火,也無礙。
煉藥師有這種自信,所以他們依舊是以曆練蕭炎為主,其餘一切都要靠後。
到了離開的日子。
師徒二人帶着青鱗,以及三位老傭兵。
出發之時,諸多蕭家人都來相送,尤其是小表妹,蕭青眼淚汪汪,就差抱着煉藥師大腿了。
她退而求其次,抱着蕭炎的胳膊,眼神卻是挂在了煉藥師身上,尤其是臉上。
蕭炎掐了一把小表妹的圓圓的臉蛋,沒用力,惹得小表妹轉移了注意力。
幾人正式出發。
蕭炎背着玄重尺,在沙漠中留下一個個極深的腳印。
風沙撫平了所有的痕迹。
似乎是察覺到了徒弟略有失落,藥塵安撫勸道:“若是有了收獲,總還是要回來的,不會耽擱太久。”
青年滿臉熱汗,與背後的玄重尺親密貼貼。
玄重尺材質特殊,最能導熱,在白日的沙漠裡猶如烙鐵一般,讓蕭炎辛苦極了。
雖苦,卻有益。
對此,蕭炎隻能接受。
這都是老師對他甜蜜的期盼。
幾名老傭兵皆是抗熱的一把好手,更别提煉藥師免費提供丹藥,因此,除了蕭炎,大家都沒受什麼罪,即便頂着烈日趕路,也不懼。
不短路程,憑兩隻腳,硬是走了好些天,這還是衆人速度不慢的情況下。
等到了目的地時,蕭炎直接倒在了沙子上,隻來得及把臉側過去,省的鼻子戳進沙子裡。
藥塵忍俊不禁,還不等他動手,兩名傭兵便想着把團長弟弟扶起來,結果那尺子重的很,他們兩個人擡,勉強将尺子自蕭炎背後挪到一邊。
尺子剛被搬開,蕭炎立馬來了力氣,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老師,不言一語,意圖卻十分明顯。
藥塵蹲下身,在蕭炎乖乖張開的嘴巴裡送了一顆丹藥。
丹藥入口,化作冰涼水流,直入五髒六腑。
“可還能站起來?”
蕭炎倒是想直接賴着,但是這裡又不是隻有他與老師兩個人,因此,極好臉面地硬撐起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藥塵輕笑道:“這幾日辛苦你了,這尺子我先替你收着,你就好好歇着。”
蕭炎點頭,乖巧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