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日光混合着涼風,在花樹的掩映下,窗戶被打開,露出一張白皙俊秀的面龐。
昨日來時已是傍晚,今早上才窺得此方府邸全景,果真是移步換景,處處精緻。
相較于蕭家樸素簡單的布置,自然是帝都奢靡之風更奪人眼球。
淡粉色的花朵一簇簇開了滿枝,樹枝掩住小半張窗,窗沿上,白衣人閑适坐于其間,唇色淺淡,雙眸卻深沉,氣質斐然的青年在這般景色下,竟好似畫卷一般,超凡脫俗,讓人見了,再也忘不掉。
蕭炎來此處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風景。
花雖嬌,人更美。
他的老師眉目舒展,帶着熟悉的放松、惬意,明明是同樣的人,卻在不一樣的景色映襯下,給人完全不同的感受。
隔着零星飄落的花瓣,師徒對上了視線。
蕭炎柔柔一笑,卻并不顯得過分陰柔,隻是教他多了些平和的意味。
“老師。”
藥塵颔首,“嗯。”
昨夜的事被兩人不約而同地越過了。
“老師昨夜歇的可還好麼?這裡的床太軟了,我還有些不适應。”
蕭炎腳步雖慢,方向卻十分堅定,朝着藥塵這邊前進,邊走邊說。
“不過青鱗那妮子現在也沒醒。”
很快,蕭炎便來到了藥塵身前,兩人挨得極近。
他看着難得坐在窗沿上的自家老師,帶着笑意多看了幾眼。
藥塵瞥了他一眼,道:“陪着你趕了那麼久的路,倒是許久沒享受過了。”
蕭炎嘿嘿直笑。
“老師若是喜歡這樣的生活,等徒兒修煉有成,定然為老師造一個府邸,屆時,有什麼髒活累活交給徒兒來做,老師隻要像現在這樣就好。”
藥塵沒有嘲笑他的理所當然,而是相當認真地設想了一下。
他本人是對管理一個勢力完全不感興趣的,其中的彎彎繞子,哪怕是有了足夠的修為,也着實讓人頭疼。
那時候,外有強敵,蕭炎肩上擔負了太多,直逼得人喘不過氣。
他心疼徒兒,把旁的雜務都攬了過來,希望自己舊日積攢的那些聲望與手上的煉藥技術,能帶給這小子一絲助力。
不過……
這小子慣會耍滑,大戰畢,他本以為能潇灑一些,放權于他,沒料到這小子依舊是一副甩手掌櫃模樣,那沉甸甸的盟主之位還是落在了自己頭上。
既然蕭炎主動開口,那麼他也不需要跟這小子客氣了。
藥塵雙目直直盯着蕭炎,與他對視,面上滿是認真。
“你此言為真?”
蕭炎被自家老師這副突然凝重的樣子吓了一跳,還以為自己開玩笑開過了頭,冒犯到了老師。但轉念一點,似乎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于是他試探着開口:“老師,你要是開心,那我說的就是真的!”
藥塵聞言,霎時朗笑出聲,滿面春光。
“你可記住了今日所言,日後你修煉有成,絕對絕對要履行!”
兩個重疊的絕對,讓蕭炎後退半步,喉結滾動,有些忐忑。
但是看見老師如此喜悅的模樣,他根本不可能在此時說出什麼拒絕的話來。
是的,他覺得光是一句承諾,就能讓老師高興,實在是再劃算不過了。
何況,能許下這樣的約定,也代表着老師與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分離,更甚者,兩人的餘生都要糾纏不清了。
想清楚其中利弊,蕭炎“嗯!”地點頭,也是大大地綻開笑臉,被自家老師情緒感染。
“好孩子。”藥塵連連道:“沒白養你,真是為師的好徒兒……有你這句話,為師便什麼憂愁都沒有了。”
有你這句話,不愁你以後再把什麼勢力都交到我手裡,自己帶着如花美眷跑走了。
看着蕭炎完全不清楚其中的利害,也一副樂在其中的表情,藥塵便不再多提,隻是這情緒高漲,一時還消不下去。
于是煉藥師讓蕭炎坐在自己身邊。
兩人調整了一下姿勢,藥塵心情頗佳地讓蕭炎靠在自己支起來的腿上,蕭炎便得寸進尺,把下巴搭在自家老師的膝蓋上,笑意盈盈。
“老師,徒兒以後一定對你好。”
藥塵現也不覺得他肉麻,捏了一把小子的臉頰,笑眯眯道:“怎麼好?”
不僅沒被推開,還被摸了!
蕭炎樂地差點兒昏了頭。
于是甜言蜜語不要錢一般從嘴裡托出:“老師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不讓旁人欺負老師,不讓老師做任何乏累的事,我要給老師搜集珍惜的藥材、罕見的丹方、奇異的珍寶,為老師建一個合心意的宅邸,我在外面打拼,老師在裡面享受就好。”
藥塵品了一下,确實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隻是越咂摸,越有一絲異樣,但是藥塵也被這樣的許諾砸地忽略了這點點不适。
“好孩子,還是自己養大的舒心。”
他摸着蕭炎的腦袋,掌下是徒兒燦爛的笑臉。
“對!我就是老師養大的!”
無論他說什麼,小徒弟都在捧場。
藥塵被他捧地有些飄飄然。
也沒注意蕭炎的動作。
蕭炎動作輕緩,抱住自家老師的小腿,而後才稍稍用力,摟緊。
另一邊,廂房裡,晨起的恍惚讓青鱗打了個哈欠,而後抱着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
這裡的房間舒适程度簡直是此生第一次見!
沒什麼比一覺醒來渾身酥軟更惬意的!
青鱗嘿嘿樂了兩聲,注意到屋内的明媚,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是睡了個懶覺!
“啊!糟了糟了!”
小丫頭兵荒馬亂地拾掇了一陣子,才把自己幹幹淨淨地送出了房門。
她慌裡慌張地探頭向外看,就見院中石桌上,煉藥師與黑衣青年在用着糕點,喝着茶水。